还记得村里有一个疯女人,名字不记得了,只记得大家都叫她张丫,听村里的老人们说:张丫没嫁人之前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做的一手好针线活,是村里最聪慧的女娃子。
后来她的父亲为了钱,逼着她嫁给了邻村一个年纪大她将近二十岁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酗酒好赌博,脾气又暴躁,经常喝完就酒打她,输了钱也打她。
一年两年她忍得了,时间长了她不知何时就疯了,她疯了以后,她嫁的那个男人无情的将她送回了娘家,任由她自生自灭。
张丫的老爹死了之后,就剩下她一个人守着两间茅草房,疯疯癫癫的她没有生活来源,全靠村里大伙周济。她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说起话来来来回回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就那几句,总是拿着根木棒挨家挨户的要东西吃,人家不给她她就坐在地上哭,撒泼打滚的骂人家八辈祖宗,有一段时间村里人对她很是反感。
到了冬天,村长怕她饿死冻死每天早晚给她送吃的帮她烧炕,后来她总是乱跑,大东北的冬天就睡在田间野地,活生生冻掉了好几根脚趾头,村长没办法就把她锁在家里,按时给她送饭送菜。
还记得有一次村长的腰病犯了,就打发我去给张丫送饭,当我心惊胆战的打开她家门上的锁,推开门往里一看,胃里一阵的翻涌,满地的屎尿臭气熏天。
穷的不能再穷了,就一口铁锅是最值钱的东西,满是窟窿的窗户纸透着风,吹得屋里和外面没啥区别,还是一样的冷。
张丫蜷缩在墙角,一脸恐惧的看着我,哆哆嗦嗦的喊着:别打我…你是我爹…你别打我…
我把饭放在炕上安慰她说:“大姐,我不打你我给你送饭来了,你看…”
张丫飞快的爬到炕边,一把抢过饭碗,用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一边吃着一边傻乎乎的对我笑。
我看着她穿着破旧的已经黑的发亮的衣服和乱糟糟头发,也不知道她多久没洗了,我问她:你多久没洗脸了?她还是嘿嘿嘿的对我笑。
我捏着鼻子将她家里屋里的一坨坨屎扔到园子里,又给她烧了炕,直等到火熄灭了才敢走,因为村长嘱咐我怕她自己把房子点了。
就当我刚要出去锁门,她对我喊道:生子…生子…生子就要来了…
我也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回到村长家问了村长才知道,她口中的生子就是她的儿子,村长说她可能是想她儿子了。
还记得那时,村长最怕听见两句话,一个是王小又喝多了,另一个就是张丫又丢了。
那天不巧两件事一起来了,老村长一边组织大伙找张丫,又去找了几个村里的壮老爷们去把在街上耍酒疯王小抓回家去?
还记得那天我骑着村长家的马满山沟的寻着张丫,直到半夜找到坟营地附近,我听到有女人的哭声,我听的头皮发麻,也壮着胆子寻声找去,最后我借着月光看见张丫趴在坟头一边骂着一边哭,她拍着坟骂着:“爹啊…你坑苦了我了,你倒是眼一闭死了,我咋办啊?”
我假装咳嗦几声对她喊道:“张大姐天黑了,回吧…”
那天张丫出奇的清醒,还记得她擦了擦眼泪说:“嗯哪,大兄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