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有些沮丧,可是却没有哭也没有闹任何的情绪,他就这样一直低着脑袋,认真地听着姑母说话。
“霓生,不是姑母说你,虽然你爹把你交给了我们来管教,可是以你的这种情况,你也应该知道,不是姑母不教你,你的表兄虽然性子顽劣了些,人原来也是文文弱弱,可是他的身子总归还算正常,你就不一样了,你这是打娘胎里带来的畸儿病,是治不好的。不是姑母瞧不起你,你实在不是块学武的料啊!”
从那天之后,孤独霓生已隐隐觉得姑母独孤若云好像并不太喜欢自己。
直到后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因为独孤若云并没有按照之前答应过独孤若峰的话:传授独孤霓生一些防身的武功,从那次谈话过后,姑母甚至连提都没有再提过。
武功是什么?刀法和剑法又是什么?对独孤霓生来说,简直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姑母一直说他不是块学武的料,一直说他的表兄赵老五在外头闯出了名堂,独孤霓生这辈子都赶不上他的表兄,劝他还是早点打消学武的念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次独孤霓经过山庄的武场,看见各种各样的兵器,他总是忍不住想走过去摸上一把,可是一想起姑母不让碰那些兵器,他又只好失落地离开。
那时候,他恨不得自己能够马上长高几丈,甚至幻想着能够在一夜间长大和长高。
只要有一天他能够拿的起刀和剑,或许也能像表兄赵老五一样,可以找个师父学习技艺,在江湖上闯出点儿名声,这样他爹独孤若峰就不用成日唉声叹气,更不会永远都只有那么一句话:“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这么个遭罪的儿子!”
月亮缓缓地移动,突然间无声,独孤九丈把身子埋得越来越低,他手里的三暗器慢慢收进了兵器囊中,呼吸都已快停住。
他实在不想见到赵水寒和独孤若云,他害怕他们看见他又会说起从前的那些话。
可是眼看着盖聂被这几个人围住,独孤九丈心中又踌躇不定,总不能抛下六师弟逃走吧?就算不是为六师弟,天罗地网也总该拿回来再走吧?
独孤霓生心里这么想,脚下也不知不觉变沉重了,就好像把自己种进了沙子里一样,怎么也拔不出来似的。
风吹来,独孤九丈的心中忽然起了一阵担忧,他在担忧什么?
这片沙丘集地在月色下显得如此宁静,可是只要仔细一看,却已让人嗅出了点危险的气息,仿佛有一场恶战将要来临。
这个被独孤九丈认定为六师弟的剑客,又该怎么去应付天雪山庄的这些人?独孤九丈的心里可真是愁坏了。
赵水寒夫妇的到来让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寂,风沙也变得缓慢而沉重。
盖聂和霜雪明几乎各自不再说话,一起将注意力投向了赵水寒夫妇的身上。
赵水寒面带肃色,对霜雪明道:“我听说那个逆子也来到了这里。所以,决定亲自来看一看,看看那个逆子到底还能躲多久?万通,你来的时候,遇见老五了么?”
赵水寒突然问起古万通,他那严厉而沉重的眼睛就盯在古万通的身上。
古万通看了一眼独孤若云,看见她使来一个眼色,连忙道:“赵师兄,我也是刚刚才赶到,路上并没有碰见老五。”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闪烁,他在回忆那天清晨的事。
四天前的清晨,他刚刚抵达风沙渡口,红日之下,碰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腰间挂着一把弯刀,他的身子伏在马背上,正在策马狂奔。
这个人竟是赵老五!
古万通当时就扬起了缠在胳膊上的铁索,铁索当空飞出,卷住了赵老五的身子,把他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虽然拽人的时候用了不少的力气,最终却没有伤到赵老五。
赵老五只感觉身子一震,有人用铁索卷住他,连忙弃了马匹顺着铁索往后纵去。
等他反应过来准备抡起弯刀,听见古万通急声叫道:“老五,我是你古三叔师!”
赵老五听见声音,急忙住手,听见一阵铁索拉动的声响,古万通已经扯回了铁索。
赵老五挣脱铁索,已落到了地上,忽然冷笑,惊问道:“古万通?你怎么来了?是赵水寒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