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这一身武力,在江湖中虽然几乎无人能敌,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还有些无名的高手,说不定比他更厉害。
天下尚存招式的武学本就没有永远无敌,只是谁先达到更高层次罢了。
剑法也是如此。
其实这些门道根本用不着盖聂再想,盖聂也早已经了解。
经过了多年的参悟,他已经比任何人想象中都厉害的多。
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有时候他以为自己遇到了很大的坎儿,好像永远也跨不过去,偏偏又拥有了很好的运气,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又将过去参悟不透的功法一起参悟出来。
恰恰在这时,他的功力又不知不觉增进了几分。这一种武学上的顿悟,时常令他茅塞顿开,人生岂非也是这个样子?
落日。霞光要沉了。沙丘上的脚印被风一点点地吹灭,再也看不见了。
盖聂跟着燕南诺等人已走了大半天。
风沙又来了。
他不想被迫跟着鬼谷门人去往苍漠天堂,可是他并不排斥跟着他们一起走。
因为他的心中已做出了猜想:从风沙客栈来到这里,一路上并未见到归玉娘等人,只怕这些人已经去了苍漠天堂。
风沙吹拂着众人的脸庞。白石凿、于有命、楚江开和燕南诺四人又戴上了面具。
戴上白色面具并不是鬼谷门人的规矩,却也是某一种规矩的作用下产生的结果。
玄极老人为了让弟子们行事低调些,怕他们在江湖中跟人结怨,从而惹上麻烦,所以才出此下策。
每次弟子下峰的时候,玄极老人总是再三叮嘱:“莫要让别人认出你们,我们鬼谷门人向来行事低调,我不希望你们当中有人坏了鬼谷师尊传下来的规矩。”
“早些年间,我听说你们的师叔独孤冯门下也收了几个得意的弟子。其中有一个叫荆轲的,此人天赋极高,却因为误入歧途,投靠了武林人人得而诛之的秦门,被你们的师叔逐出了师门。”
每次玄极老人说到秦门,楚江开总是显得奇奇怪怪,总会问:“师父,秦门有这么可怕吗?我听说,如今掌管秦门的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莫要小看了女人。”玄极老人每次都这么回答,最后也不再多说,挥手让白石凿带着师弟和师妹先出去。
好在白石凿为人聪慧,做事又十分稳当,玄极老人只要咳嗽一声,或者动一下眼神,这个弟子便能够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
于是,楚江开问起秦门的事,白石凿已经会意,他把这个四师弟单独叫出去,对他说:“小江,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楚江开吃惊地看着他:“嗯?”
白石凿向四处看了看,沉声道:“你又想去秦门找那个女子!”
楚江开承认。
白石凿皱了皱眉,好像在摇头,又好像在担心,他往前走了几步,隔了良久,才转过身,说道:“可是你忘了,你如今和那个女子没有任何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应该释怀了。”
楚江开道:“大师哥,你说对,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懂得委曲求全的小子了,我绝不会低声下气的去求她回心转意,更不会就这样冲到秦门去找麻烦的。”
白石凿道:“那你问起秦门的事,难道不是为了去找她?”
楚江开道:“我不会明着去找她。大师哥,这件事还请你帮我瞒住,你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是不会同意我下峰去秦门找小蝶的。”
“小蝶?我的傻师弟,你还对她念念不忘?你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对你的?”
楚江开的脸色沉着悲痛,仿佛被白石凿揭开了旧伤疤,他慢慢的说道:“当然记得。”
白石凿道:“你记得便最好。再过些时日就是师父的百岁寿辰,你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令他老人家寒心的事。千万别冲动。”
“大师哥,你放心吧,我已知道冲动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我越是痛苦,我的仇人越高兴,我越冲动,我的仇人越得意。”
白石凿笑了,他拍了拍楚江开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大师哥相信你,你也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楚江开听到这里,眼睛里闪露出种惊讶,这种惊讶里带着害怕和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