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昏暗。
昏暗里只有沉默。
无人出声,沉默就是回答。
这是躺在棺材里的秦飞云对公孙晋的回答。
公孙晋眼睛里开始慢慢有了杀气,紧盯住了棺顶。
秦飞云笑了笑,声音从棺内传出来:“我想自己动手。”
公孙晋很不解,却一点也没有怀疑:“也好!”刚说完,转身就走,却听见棺材轰然炸开了。
秦飞云居然自己解开了穴道,从棺材里跳了出来,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公孙晋。
公孙晋大惊道:“你想干什么?”
秦飞云笑道:“我想把刚才的话咽回去。”
公孙晋紧皱着赤眉,死死地盯住了秦飞云,满脸惊色。
秦飞云的脸渐渐地抬了起来,这张脸上已不再有任何冷笑,而是一种十分愉快的笑容。
他走到公孙晋身旁,又停下来,道:“难得让我想通了一次,而且赶在我决定死之前,先让我想通了这些事。”
公孙晋道:“你想通了什么?”
秦飞云继续往屋子外走去,他大步跨出了门口,公孙晋居然也跟了出来。
秦飞云目光却停在了右手方向的一堆干稻谷身上。
公孙晋感觉不妙,已快步跟来,叫道:“跨出这个院子,你马上就会死,你想好了?”
秦飞云根本不去理他,继续往前走,嘴里说道:“谁让我先想通了这些事,公孙晋,你嫁不嫁女儿,我都不会死!”
公孙晋勉强笑了笑,道:“你不必说大话!我看看是你的脚快,还是我的剑快?”
不够快就是在给别人机会。
慢一刻有时候就是死,秦飞云并不习惯慢,所以他没有等公孙晋说完,已经冲到院子里,一脚飞起稻谷,一个回旋,将其踢向了公孙晋。
“哗啦啦”一声,一粒粒稻谷如雨滴般从空中洒落下来,稻谷缝隙中隐隐可见有剑光拂过。
可是公孙晋的剑光刚刚出现就已暗了下来。
只是眨眨眼的功夫,秦飞云已跨出了院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孙晋怒哼一声,提剑追了出去,这一追,居然再也没有追到人。
可是就算公孙晋不去追,也有人想要把秦飞云给追回来。
刚才想追秦飞云的这些楚国人,现在早已在倒在了沙土里,伤的伤,死的死。
这些黑衣人埋伏在沙土之下,这时候再也无人敢打秦飞云的主意了吧?
秦飞云静静地站在人群里看戏,望着骑在棕色马上的高亨,笑得合不拢嘴。
“十三剑客难道就这点难耐么?”
秦飞云的阴阴笑声中,有个人冷冷地哼了一声。
赵元吉抓住马鞭用力一挥,叭的一声,打在了坐骑上,马儿急促地叫了一声,想去追高亨的棕色马。
可是抬起前蹄的瞬间,秦飞云笑容一拧,又有一枚石子从他脚底下“嗖”地一声,如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石子极快,铁珠更快!
铁珠从半空杀出!
发出铁珠的人正是诸葛晓风。
现在已将近中午,天空更加明亮。
天地间有沙,流沙。
沙是由一阵风卷起来的。
流沙为枯木、花草和马匹覆盖上了一层浑浊之色,也覆盖了众人的发鬓、脸庞和衣衫。
盖聂把斗笠压低了一些,诸葛晓风发出的铁珠和秦飞云发出的石子在空中相撞,石子被铁珠撞成了粉末。
四面充满喧哗和马蹄踏过的声响。
过了好久,赵元吉的马才追上高亨的棕色马,一鞭子挥出去就卷住了棕色马的尾巴,听见一声马鸣,马蹄终于停了下来。
高亨虚惊一场,手心里全是冷汗,背后的衣裳已都湿透了。
衣裳湿透的不仅只有高亨,还有昏迷在地上的那个少年。
盖聂发现少年的嘴角比刚才动的更加厉害了。
好一个少年,居然靠着毅力醒了过来?
盖聂心里这么想,目光里对少年露出了些赞许。
众人的目光也一起被这个刚转醒的少年吸引了过来。
此时,脸色最难看的人并不是诸葛晓风,而是秦飞云和高亨。
两人经过刚才“石子击马”的事,看彼此时的目光里已有了明显的恨意。
这个梁子今天算是结下了!
可是秦飞云好像一点也不介意,他咧嘴一笑,撤步退到归玉娘等人的身旁,又恢复了之前看戏的表情。
“水……”少年终于吐出口气来,沙土里本来就干燥得要死人,再没有水更不好受。他的叫唤声尽管很微弱,却被盖聂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