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看着榻上的小绒球无奈一笑,她这辈子与狼还挺有缘,出门便遇狼!
想到上次的狼群,宋初一便想起赵倚楼。
上辈子死在宋初一眼前的人多不胜数,连她能记住的都寥寥无几,若说她喜欢好看的男人,前一世,她也见过不少英年早逝的美男子,但未必能记忆深刻,但此时她却不得不承认,对赵倚楼的死耿耿于怀。
原因其实很简单,宋初一很清楚。她是谋士,尔虞我诈,真真假假,真心难辨,但当她遭受一辈子最屈辱也最惨痛的失败时,一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便是那个戒备心极强,却又轻易将全部信任都交付的赵倚楼。她明白,那样无所算计的交情,以后都很难再拥有了。
宋初一遗憾没有对他赤诚相待,但如果时光再倒回,她依旧难以做到。
“老师!老师!”砻谷不妄兀自说了半晌,却看宋初一在发呆,忍不住喊了两声。
宋初一回过神来,听见床榻上的雪狼呜咽了两声,一点一点的往角落里挪,最后靠着车厢的壁角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这东西当真很厉害?”砻谷不妄看着雪狼笨拙怯弱的动作,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估计,这只雪狼才不到两个月大,恐怕都还没断奶,你从一个婴孩身上,能看见他以后做将军威风凛凛的模样?”宋初一道。
砻谷不妄拱手道,“不妄受教。”
宋初一这不过是随口一说的话,听起来是有那么点道理而已,但时下尊师是衡量一个士人品德的重要指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母。可以在学说上辩驳,却不可以忤逆师长。
“季涣。”宋初一靠着窗子唤道。
“在,先生。”季涣靠近等候吩咐。
宋初一道,“令人将方才那个汉子叫过来。”
“嗨!”季涣应了一声,便命允弱去唤人。
不出片刻,宋初一便听见池巨的声音,“先生唤某有何吩咐?”
池巨原以为车内坐的也是个贵公子,他听允弱他们都唤先生,便也改口。
“诸位遇见成年雪狼袭击?烦请将详细情形道来。”宋初一道。
池巨以为宋初一是不相信他,心里觉得受到侮辱,但转念又想,方才那个主事吩咐下属防备雪狼突袭,也不像是不信的样子,所以便暂且压住性子,道,“某等两月前在此捉到一只白狐狸,拿到濮阳卖了大价钱,某见那只是个狐狸崽子,兄弟几个便商量再来一趟,捉只大的,便可以歇一两年了,某等在此寻摸了大半个月,终于发现狐狸的足迹……”
他们几个人心中大喜,便随着足迹去找,结果在一个岩石缝里发现一只“白狐”,可奇怪的是,这只白狐行动不像是第一只那样快如闪电,反而呆呆的,动作很缓慢。
几个人也都是做猎户没多久,雪狼的样子的确三分像是放大的狐狸,暮色朦胧中,他们竟是没分辨出来。他们怕“白狐”脱手,急急忙忙就塞进了布袋中,结果才走出三四十丈,便被一头巨大的雪狼袭击。
“亏得那头狼似乎早已身负重伤,我们几个才勉力支持下来。”池巨道。
宋初一仔细分析他的话,心知这就是事实。倘若不是那狼受伤,实力大减,他们五个就是再勇武,恐怕也难以阻挡。
“呜——”
正此时,呼啸的风带来一生悲戚的呜鸣声。
壁角的小绒球立刻探出头来,呜呜的叫了两声,爪子不断的挠着墙壁,发现根本出不去,口中的呜呜声渐渐变成像孩子一样的呜咽。
“季涣,告诉籍羽,如果雪狼过来,先莫要主动朝它动手。”宋初一道。
自从上次跟着宋初一办事,季涣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因此便是收到这样无理的吩咐,他也不曾有丝毫疑问。
“为何,老师,但凡野兽,就算我们不杀它,它也会主动袭击人的!老师千万莫要心软。”砻谷不妄急道。
“这你倒是知道了?”宋初一笑道。
砻谷不妄虽然分不清狐狸还是狼,但多少还是了解猛兽的危险性。
“雪狼!”外面有低呼传来。
宋初一将壁角正在挠墙的小绒球拎过来,抱在怀里,下了车便瞧见血液里一头巨大的雪狼在雪雾之中缓缓走来。
砻谷不妄睁大眼睛,看着那头狼,体格矫健,白色的毛在狂风中有些凌乱,优雅中带着随时随时可能爆发的凶猛,比他想象的雪狐要漂亮的多。
“不许放箭。”宋初一朝着那头狼走过去。
籍羽一把拉住她,急的口不择言,“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