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冯紫英都不得不佩服秦可卿的嗅觉灵敏心思灵动,一下子就能捕捉到其中关键。
当下首辅弱阁臣强的态势其实对自己有利。
顾秉谦不得不更多倚仗自己来消减和化解官黄二人带来的压力,同样官黄二人也不确定一旦掀翻顾秉谦,谁将在其中得利最大。
二人谁都没有把握能在顾秉谦下台之后自己坐上首辅位置,这种麻秸秆打狼——两头怕的心态会使得谁都不忿,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这样内阁的威信会持续受损,下边的执行力也会受到影响,于国无益啊。”冯紫英叹息道。
“你若是能化解开这种僵局,那当然好,但如果不能,那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寻找一个对自己更有利的局面。”秦可卿似笑非笑,“这也许就是内阁制度的一种弊病吧,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皇帝在上边来驾驭,内阁内部七拱八翘,那就只能成为这种拖沓迟缓的行事格局。,而地方上的权力也会坐大。”
冯紫英摇了摇头,“六吉公的确不太孚众望,但官师和明起公也各有打算,人都难免有私心杂念,连我自己也不能免俗,所以我也不能苛责他们,只是时不我待,这样消磨几年,非我所愿啊,就算是我能从中得益,但内心还是有些不舒服。”
“紫英,你非圣人,何必非要行圣人之举?何况圣人只能垂拱,你是能臣,便按照自己心愿去做事,无愧于心,无愧于国,那便足够了。”秦可卿鼓励道:“能力大,责任便更大,妾身倒是觉得你不必礼让于谁,若真的是顾秉谦坐不下这个首辅之位,你何尝会不能去一坐呢?这不是论资排辈的时候,只要机遇到了,你又有这个本身能坐下来,那为什么就不能去尝试一下呢?”
冯紫英微微意动,“只怕时机尚不成熟,……”
“成熟不成熟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你掌握军中军权,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文臣士人这边,你略微资历浅了一些,但是北地江南商贾势力不可小觑,我听凤姐儿说山陕商人一力支持你,江南商人亦是倾向于你的居多,他们对民间乡绅亦有相当大的影响力,现在或许时机不成熟,明年呢,后年呢?你还有时间可以做许多事情来巩固,……”
秦可卿话语里充满了诱惑,冯紫英当然明白,这女人兴趣比自己还大,似乎通过自己能满足她的某种特殊欲望,代入感太强。
但不得不说秦可卿所言极有道理,自己在士林文臣上边的短板可以在这两年里加以弥补,但是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却是其他人难以替代的,到了这一步,自己凭什么不能再上一步,而非要再等呢?
万统五年九月初八,内阁行文,通政司通传邸报,耿如杞升任新设的农部右侍郎,练国事升任吏部右侍郎,潘汝桢调任工部右侍郎。
耿如杞和潘汝桢的升任调任没太大争议,工部农部都不什么特别紧俏的位置,但吏部不一样,无数人盯着这个位置。
但冯紫英也知道自己必须要有一个得力的人物在吏部里,哪怕崔景荣也和自己关系不错,但是在涉及到一些四品以下的官员调动,自己不可能事事都去和崔景荣交涉,那样也容易引起崔景荣不满,也会引来官应震的猜忌,所以把练国事安排入吏部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