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一切,都是那么如人心意,简直可说是老天爷特意安排造就的好姻缘,我老婆子看女儿也是千肯万肯,立即传令大开盛宴,聚集全宫女官鼓乐,张灯结彩,排演本宫最隆重,最豪华的百禽迎宾舞。”
“席间,老婆子真应一名俗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便私下跟老头子商议,老头子答得好,他说:又不是我嫁给他,你跟我商量有屁用。”
“我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便道:老头子,我可是问过你了,到时候你这做爹的可别怪咱们母女擅作主张,没跟你商量。”
“老头子道:你也别太兴头,好歹先问问女儿的意思去。”
“我毫没迟疑就道:女儿的心事,我这做娘的还能不知道吗?没的说,她是千肯万肯了。”
“我忍不住好笑,说道:这种天上掉下来的肉馅饼,他丕会不吃吗?论名声,咱们百禽宫不输他剑魔。论才学,莲丫头只比他强,论品貌”
“说到貌字,我老婆子心里忽然动了一下,偷眼望望正在谈笑风生的莲姑和沈破浪,下面的话,竟迟迟无法出口。”
“凭良心说,沈破浪英俊潇洒,如玉树临风,堪称翩翩浊世佳公子,而咱们的莲丫头虽然满腹才智,可惜肤色稍嫌粗黑,身材也矮胖了些。”
“他们俩坐在一起,就像一株挺拔的翠松,旁边栽着一朵黑牡丹。”
“老婆子不是偏袒护短的人,这情景看起来的确显得不配衬,但当时见他们交谈甚欢,正谈得投契,再转念想想,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匹配?俗语说得好:骏马偏驮痴汉走,巧妇、常伴拙夫眠。一个女人纵然再美,终有一天会老的,那杨君达如果只是个以貌取人的俗夫,也就算不得出类拔萃的人物了。”
“不过,话虽如此,总得慎重些,当面问个确实,才好决定办事。我老婆子终是女流,和很多话不便出口,这项差使,还得老头子亲自出马才成。”
“当夜盛会至深宵尽欢而散,沈破浪已醉意浓重,由老婆子安置在前面客室歇息,回到后宫寝殿,我就把莲丫头叫来,直截了当地问她作何打算?”
“莲丫头难免羞赧,总算是个明理的孩子,她沉思良久,但然答道:杨公子天纵奇才,百世难逢,女儿还有什么可挑剔的,但夫妻朝夕相处,厮守终生,必须彼此相敬相爱,不能有丝毫勉强,您老人家最好先问问人家杨公子。”
“我见她说得坦诚,心里反而无限忧感,说道:既然你这么说,娘就替你作主了。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总得你们两情相悦才行,这件事成功固然可喜,万一有什么支节,你也不要太认真,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娘会替你物色一个比他强过十倍的,决不让你受一分委屈。”
“第二天一大早,老头子被我催促不过,亲自去了前宫客室……”
巫九娘述说至此,脸色突然变得阴沉僵硬,嘴角那一抹笑意,也充满了森冷和凄凉。孙天民和月眉姐弟一声不响的倾听着,谁也没有开口。
茅屋中突然寂静下来,良久,良久,才听见她一长叹,接着说道:“……他去了整整半日,咱们娘儿俩也盼了整整半日,那时的心情,当真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但时间越久,也就表示事情越不顺利,咱们娘儿俩面面相觑,口里没就什么,心里都有了不祥之感。”
“直到近午,老头子才迈着大步回来了。”
“果然,他呼吸重浊,气喘吁吁,一脸悉愤之色。”
“我明知不妙,仍然迫不及待地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老头子闷不吭声,只是摇了摇头。”
“可怜莲丫头竟哇地一声,掩面哭了起来。”
“老头子非单没有安慰女儿,反重重一跺脚,吼道:有什么好哭的!难道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没有他,你就嫁不出去了吗?”
“我一听这话也火了,冷叱道:你这老糊涂,去了半天,就带回来这几句屁一样的废话?”
“老头子气呼呼道:你们还要我说什么?莫非要我去跪下求他?说咱们的女儿生得丑,求他可怜咱们,娶回去当粗使……”
“这个老混蛋,只顾生气,却没想到这些话,字字刺伤了莲丫头的心,可怜那孩子没等话完,就大着奔出房去了。”
“老头子还朝着女儿背影叫道:丫头,看开些,明天爹就离宫下山,遍访天下俊彦,亲自去替你物色一个比他只强不差的夫婿,找不到,爹宁愿老死异乡,一辈子不回百禽宫……”
“我急得连忙掩住他的嘴骂道:老糊涂,你是想把女儿逼死了才甘心吗?”
“老头子竟理直气壮地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是不是?明天一早我就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