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的对面,新开张了一家茶馆,来来往往的行人虽然少,但是只要路过就会进去打尖休息。有各种各样的人,官兵、强盗、商旅、保镖,他们在这小小的茶棚之下喝茶休息相安无事。然后,大家分开,官兵去捉强盗,强盗去抢商旅,商旅去找保镖,保镖呢,有时候会变成了强盗。
下午我把婉儿的草料备好,去茶馆喝茶。老板话不多,幸好我也不喜欢多说话。这样的邻居很好。
我对面的桌,坐着三个大汉,都背着刀,刀锋看去很利。有一个人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并未缠布,露出皱巴巴的眼眶和空空的眼窝,很是让人反胃。
左面桌是一个干巴老头,穿着破烂,脚边放了一把柴刀。
我喜欢在茶馆听他们讲话,很久没离开靖边了,外面的事情,知道一些还是好的。
“大哥,那刀客听说老厉害了,尔格一挥刀,人就殁掉了。”一个这样说。
“有那么厉害吗?我听说是个糟老头子。”另一个这样说。
“是个老头子,老头子的武功能好到那里去?别让我碰,他哥的碰了直接把脑袋割下来,送官府去!”那个老大说道。
“我听说,不只官府要拿他,好像是狗爷也在找他吧。”说话的是哪个老头。
“是的,那个老刀客,不知是干什么的,谁都杀。官府的人也杀,黑道的人也杀,武林的人也杀,前几天刚刚把狗爷的公子给废了。”
那个刀客的事情我听说过,没有来路,专门替别人杀人。只要付了钱,不会问你原因也不管,如果你有什么想干而不敢干的,出点钱,找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个老大似乎很自负,开始不断地辱骂起刀客来,说话极为难听,当他说完“要是刀客在的话一定找他试试刀有多快”这句话的时候,我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
那个糟老头,用手捏住他的柴刀,慢慢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三个大汉桌前将刀放在独眼大汉的跟前,然后慢慢的说道:你猜我是不是刀客?
那独眼大汉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的出来。我看到老人伸出左手握住了独眼大汉左手,独眼大汉呆了一下,也没躲得开。
老人慢慢说道:我朝面扔一只茶碗,茶碗落地的时候我们一起拿刀,看看谁能把谁的手拿走!老人就扔出了一只茶碗。
所有人都望着那个茶碗,在空中升到高点,然后停住,然后下落。只是茶碗还没落下,独眼大汉已拿起了刀,砍向老者的脖子。
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中间还有一个人的惨叫声。
老人的刀仍旧在桌放着,只是左手里还握着一只手,别人的手。那独眼大汉,早已疼的蹲在了地右手紧紧捏住自己的断腕,血喷到了我的茶碗里。
那个老人慢慢的看着手里那只别人的手,然后拿到自己的嘴边,吸了起来。一直吸到那只断手变得干瘪。一股怪味传到我的鼻子,是有人大小便失禁了吧。看来我喝不成茶了,我回家吧。
我继续打那块铁,只要它还是一块废铁,我就会一直打下去。老人却走到了我的铁匠铺里。
“给我的刀打一把刀鞘吧,破布缠不住了,一个月后我来取。”
我点点头,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他们是马贼。”
老头笑笑说:“没有人给我钱啊,没给钱我杀人做什么?要不你给我免费打刀鞘,我给杀那些马贼算了?”
我说算了,我是穷人,你还是给我刀鞘的钱吧。
一个月后,在茶馆里听说作恶多端的狗爷和他那一帮马匪一夜之间全部被砍死了,这消息和我也没多大关系。我在乎的是,他要的刀鞘我打好了,他没来取,来的是一个孩子。拿着刀客的柴刀,孩子说:爷爷可能不来了,他要有他的归宿了,这把裂魂刀也要休息了,爷爷说你这里有刀的家。我接过了那把刀,将刀放进了刀鞘,就像是把一个刀客送进了一口棺材。孩子走后,我把刀藏了起来,和那块马蹄铁放在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