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新党暂时没有什么新法推出,古瑞还以为整个朝堂会消停一段日子。不过后来才知道,这想法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表面的平静之下是暗流涌动,同时发生的暗流有两个,一个跟他关系不大,一个却直接针对他。
这一日的早朝,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和臣工们都有些犯困,内侍高喊的那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也没能提振大家的精神。
突然一个大臣站了出来,高声道:“陛下,臣请将朱寿昌官复原职。”
这个声音一出,原本昏昏沉沉的皇帝和众臣工立即就清明过来。旧党和新党之中那些老奸巨猾的人都知道又要有风雨了,而少部分单纯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件平常事。
赵顼问道:“朱寿昌是谁?为何让他官复原职?”
大臣道:“朱寿昌的父亲朱巽是真宗年间的工部侍郎,寿昌庶出,其母刘氏是朱巽之妾。朱寿昌幼时,刘氏被朱巽遗弃,从此,母子分离。朱寿昌长成之后,荫袭父亲的功名,出而为官,先后做过陕州荆、南通荆,岳州知州,阆州知州等,然而他一直未得与生母团聚,思念之心萦萦于怀,以至于“饮食罕御酒肉,言辄流涕”,母子分离后的五十年间,他四方打听生母下落,均杳无音讯,为此他烧香拜佛,并依照佛法,灼背烧顶,以示虔诚。熙宁初年,听人传说他母亲流落陕西一带,嫁为民妻,他又刺血书写《金刚经,并辞去官职,与家人远别,千里迢迢,往陕西一带寻母,并与家人道:“不见母,吾不返矣”,精诚所至,朱寿昌终于在同州找到了自己的生身母亲,当年母子分离时,寿昌尚年幼,五十年后重逢,老母已七十有余,寿昌也年过半百了。原来,寿昌母刘氏离开朱家以后,改嫁党氏,又有子女数人,寿昌视之如亲弟妹,全部接回家中供养。如此大孝之人,忠义良臣,臣请陛下官复其原职,以彰孝道。”
冯京等人也立即站出来道:“请陛下官复朱寿昌原职。”
古瑞原本觉得这件事虽然值得称道,但应该只是一件小事,直到偶然瞥见王安石和李定已经变了脸色,才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旧党在发招,而且是发大招!
李定与朱寿昌何其相似,都是庶出,然而对待生母的孝义却天差地别!朱寿昌为寻生母,几乎耗费了全部的心血与精力,最后连官都不做了,可谓孝感动天。而反观李定,生母逝去贪恋权利,别说致仕,连丁忧都没有去。王安石、吕惠卿等新党中人还帮着找借口说什么“不知生母谁,故未丁忧”,这是旧党拿朱寿昌啪啪地打王安石、吕惠卿、李定等新党中人的脸!矛头更是直指李定:你个厚颜鲜耻之徒还有何颜面与朱寿昌同朝为官!
赵顼或许是一个单纯的皇帝,他并没有想这么多,赞叹道:“如此大孝之人,当然应该嘉奖,就准卿奏吧!”
旧党中人无不欢欣。新党中人则无奈叹息,李定自己脸色煞白。
原本按照旧党中人的想法,李定若还要点脸,当自己请辞而去,可是旧党中人算计错了,李定不太要脸,所以等了好几天也没有听到他致仕的消息。
李定的去留与古瑞关系不大,所以他并不十分关心。
这日,好久不见的何云空约古瑞去汴京报编辑部,古瑞推辞不过只得去了。
刚刚见到何云空,他便拿了一张汴京报给古瑞看,笑道:“吉丰,这是我们即将付印的报纸,你看看,看出什么名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