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贤也时常听吕惠卿讲起古瑞之名,最初也毫无芥蒂,直至最近古瑞风头越来越盛,吕惠卿便经常私底下说他的不是了。庄贤当然知道缘由:
原本王安石对吕惠卿是特别器重的,力排众议将他从一个小小的集贤殿校勘一路提拔到天章阁侍讲、判国子监。他在新党中地位远比曾布、邓绾等人高,被新党中人私下称为王安石的副手,还取了一个外号叫“护法善神”。有朝一日王安石告老还乡,他接过王安石的班继续推动新法,拜相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本来设想的很美好,哪只中途突然杀出个古瑞。古瑞此人有学识,而且善走裙带路线,越来越得王安石赏识。更可气的是,此人处事圆滑,虽然表面支持新法,但暗地里跟旧党之人却不清不楚,就连司马光和欧阳修这样的旧党大佬都公然上书夸奖。
一方面是自己的仕途受到古瑞的威胁,另一方面自己推进新法的理想也被古瑞在暗中搅局,叫吕惠卿怎能不气愤!
庄贤道:“吕公,眼下古瑞风头无双,我们不宜当面冲撞。”
吕惠卿道:“这个道理我又怎能不知。目前表面上我和古瑞还是颇融洽的。”他叹了一声,又问道:“我爹怎么样了?”
庄贤面色苦楚,哽咽道:“大夫又来过好多次了,不过都束手无策,恐怕……”
庄贤虽然没有说完,但吕惠卿已知道结果了。他的心情沉重,想到古瑞,无奈道:“若是我爹过不了这关,我就要回家丁忧,更是奈何不了古吉丰了。”
庄贤道:“若事情真到那一步,对古吉丰吕公也不必惆怅,虽不在朝堂,但也并不意味着不能对付他。”
吕惠卿道:“也是。不能让古瑞再做大了。”
古宅。
在古瑞的前厅里,张仕达满面笑容,一边对古瑞说着些恭敬的奉承话,一边将一份自己已经画押的契约放到了古瑞面前。
“这是钱庄各占五成的契约,请吉丰过目。”
古瑞看都没有看一眼,道:“此次虽然能够得到专营权,但张叔行事还是要谨慎一些,免得惹出事端开封府调查起来引起麻烦。”
张仕达忙道:“吉丰放心,我们一定规规矩矩的。”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古瑞道:“这是我姐夫,也就是珍奇的父亲高言许托我给吉丰送来的。”
“是什么?”古瑞疑惑问道。他并不曾见过高言许,虽然跟高珍奇是好友,但突然收到高言许的信件还是觉得奇怪。
张仕达道:“我也不知。料想是他们得了吉丰的消息,在蜀地也争取到了青苗借贷的专营,专程写信来感谢吧。”他说完便起身告辞。
古瑞也不留他,将他送他门口,又叮嘱了几句小心行事。
回到厅中,古瑞将钱庄分股的契约收了起来,又打开了高言许送来的信,确实如张仕达所言,高言许是写信来感谢他的,而且语气甚恭敬,说一定要抽时间到汴京来,好好感谢他。
古瑞笑了笑,也没太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