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
权国子祭酒安淳听着几位教授激动的陈述,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说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听这几位原本德高望重的教授将古瑞对《论语的解说娓娓道来,安淳甚觉惊讶。他一边细听一边思索,有时若有所思,有时又不住点头,等到几位教授说完,他忍不住叹道:“人才呀!”
这几位教授都见证了昨日泰兴茶楼的比试,均对古瑞的评价颇高。他们聚集于此,乃是向安淳举荐让古瑞入国子监授课。
安淳听完皱紧了眉头。
若真如这几位教授所说,古瑞完全有资格进入国子监做教授。然而,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种经义的大家是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安淳决定亲自去拜访古瑞。
昨日告别的时候几位教授是留了古瑞的住址的。所以安淳很容易就找到了古瑞住的院子。
安淳来的时候,古瑞刚起床不久,听到有人敲门还以为是高珍奇,打开门一看,却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老者,这老者儒雅和善,道:“老朽权国子祭酒安淳,请问阁下是不是古瑞古吉丰公子?”
“权国子祭酒?”
古瑞脑袋微微有些短路,幸好立即反应过来这是此时的教育部长,虽然讶异于如此的高官会莅临他这寒舍,但还是立即施礼,道:“在下就是古瑞,大人里面请。”
进了厅里,请祭酒大人坐下,古瑞又给他泡了杯茶,疑惑问道:“不知大人找在下有何指教?”
安淳笑道:“听闻古公子对《论语研究深刻,老朽特来请教。”
“岂敢,岂敢。”古瑞忙起立谦虚道,“在大人面前怎么敢班门弄斧。”
安淳笑意更甚,问道:“古公子如何看待《论语中的‘仁’?”
古瑞道:“整部《论语提到‘仁’字一百又九次,例如‘樊迟问仁。子曰:爱人。’‘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更有‘克己复礼为仁’之说。何晏在《集解中认为孝弟乃为仁之本,然则在下愚以为爱与敬才是‘为仁’的基础,甚至能够推己及物,把仁爱之心用于物上,这就是仁道的极致。”
安淳认真地听着,听完点头道:“甚有新意,也有道理。似吾等老朽,穷经一生无所得,倒不如多来听听古公子点拨。”
古瑞忙起立谦虚道:“大人言重了,在下不过是发些感悟,希望大人不要见笑才是。”
安淳又认真地问了几个关于《论语的问题,古瑞一一做了解答。安淳听着听着便觉得豁然开朗,甚至偶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两人就这般交谈,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两个时辰。
古瑞的肚子突然咕咕大叫了两声,这也不能怪他,本来他起床正准备出去找些吃食时,安淳就来了,一直拉着他聊,聊到现在还滴米未进,怎能不饿。
安淳也听到了古瑞的肚子抗议,先是哈哈大笑,接着歉意道:“今日与古公子交谈,收获良多。老朽打扰了。最后问公子一个问题,老朽欲请公子往国子监讲学,授《论语课,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原本古瑞就要找一个营生,此时权国子祭酒亲自上门相邀,往国子监授课,想来待遇不低,这等事情又有面子又有银子,古瑞几乎就要一口应承下来。然而话到嘴边,他又给吞了回去。他恍然记起,此时朝中新旧两党之争愈演愈烈,王安石的新党将逐步得势,而国子监同情旧党,被王安石一系划到了旧党一派,是要遭打压的。此时若是应邀入国子监,那不是自找晦气?
古瑞言词恳切道:“在下愚钝,谋大人不弃招揽,本应欣然前往,但自知才疏学浅,难以当此重任,还望大人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