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恪见到刘备沉默,也是自鸣得意,他小的时候就经常看到自己老爹喝酒喝浑了经常举着杯子大骂“刘备又飘了”,老妈吓的来制止他还被他嘲笑“我在府里也经常这么说主公”之类云云,还说老妈胆子小,说控制言论要到政权建立以后才会有。
老爹所说的什么‘政权建立以后’的前置条件自然就被陈恪给忽视了,在陈恪看来我特么还是孩子,口无遮拦是我的特权,再说骂你‘飘了的’又不止一个人,应该不至于生我多大气吧?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于是他的胆子也愈发大了,怼完刘备,他又接着开始怼赵云:“赵将军...”陈恪还故意加重了语气,以彰显他气势上的压迫力,果然就见赵云放下茶杯,一脸平静的严阵以待,这是准备好接招了。
“赵将军讲的那个故事,真实动听,更是反应了一部分现实社会问题,很有启发性...但是恕我直言...您真是愚蠢呢...明明亲身经历了一切,却完全没有领悟其中的真谛,给我讲的那些总结更是胡说道,全是歪理!我看您是身在局中不知局吧!”
接着陈恪突然加快了语气:“如果小侄没有记错,赵将军就是常山人吧?那个大师的家族莫非就是赵家?赵将军莫非就是那位大师两个儿子的其中之一?究竟是哪一个呢?是弑父求荣的哥哥?还是那个投靠了杀父仇人的愚蠢弟弟?”
这段话一出口,赵云一直儒雅的气质在一瞬间凝重了一下,陈恪能够很明显的看到赵云古井不波的表情下眼帘微抬的看了他一眼。
赵云的情绪和气质一直以来都很平和,能让他的情绪在短时间内,哪怕只是一瞬间内失控的事情,都足以可见赵云在这件事上的执念之深了。
很好,成功了,接下来就是乘胜追击,一锤定音!陈恪心中大定,语气越来越膨胀,表情也越来越夸张,恨不得让在座之人都能感受到他体内的王霸气场:“赵将军说,军队只是杀戮和劫掠的工具?”
“战争只是达成‘汉室复兴’不得已的手段?”
“白耳军只是一个空喊口号,实际却只能让百姓饱受战争磨难的军队?”
“放屁!一派胡言!这种可笑的言论能够赶紧结束吗?”
“武帝、明帝时,匈奴犯边,大军西征,这是劫掠和杀戮?军队是在保护自己的子民!是在实行自己的正义!如果按照赵将军所言,那既然‘汉室制度’恢复了还需要军队干嘛?军队只是工具嘛!战争只是手段嘛!那干脆军队直接解散!大家干脆全部辞职一起回家种田算了!多么其乐融融、田园意趣的景象哇!魏军来了,吴军来了也无需抵抗,直接举旗投降即可,只要他们实行‘汉制’就行了呀!”
“诸君!我们为何要‘兴汉’?”陈恪双手张开,身体扬起六十度对准房梁,一副极度嚣张的龙傲天模式,“是因为陛下具有皇室血统吗?不是!是因为陛下具有正统性吗?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曹操一族乃是窃国之贼,孙权尽是出尔反尔的小人行径!诸君!若将这天下、将这子民交给这群品性恶劣之徒,世间的秩序就将崩溃,华夏将重陷千古浩劫之中!而在这乱世之中历经重重考验,还能坚持原则和品性,维护统治的,并最终脱颖而出的,就只有我们的陛下,这位拥有优良血统的大汉陛下!”
“我们既然拥立正义,就必然要与邪恶抗争,在战胜邪恶之前,每一滴血的牺牲,都并不是毫无意义的!”陈恪说到这里,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他冷冷的盯着赵云,说道:“况且这么多年来,我们一步步走来,牺牲了多少志同道合的战友,赵将军想止步于此?你对得起过往伙伴们的牺牲吗?”
陈恪这一番话下来,场地上已经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大佬们不在意陈恪的发言多么慷慨激昂,多么有道理,他们混迹官场多年,早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和价值观,陈恪的话听听,当作谈资也就罢了,除了真正衷心于汉室的人会认真思考这些问题外,大多数人在乎的只是刘备和赵云对这个少年的态度,他们在观望。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此时在思考陈恪提出的问题的人,恰恰是赵云和刘备。
为了不辜负过去流过的血,只能踩着尸骨一路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