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据知晓内幕的某江州县尉透露,二月十一吴国驿馆的那场战斗是高层精心策划的一场阳谋,他们挖好了一个坑,跳进来的却是两个大家伙。
陆逊倾尽心力布置的宜都郡賨人先被史阿出去的时候冲杀了一阵,很快又陷入江州军团的围剿,还没明白什么局势,就在一脸懵逼的情况下被镇压,除了投降者充作奴隶,五百余的賨人死了有一大半。而等江州兵团抵达战场中心,发现原本楼阁林立的吴使驿馆只剩下残垣断壁和倒塌的废墟,有几个熟识这边地形的老翁战战兢兢的指着一块还在冒烟的黑焦焦大坑,满脸惊恐的说:“这个地方原来明明是块小湖的。。。”
这些消息理所当然的被蜀汉官方给封锁到了内部,然江州百姓和那些世家大族并非是傻子,乱象和废墟就出现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有些手眼通天的人物这时已经得知一些消息,开始对此事议论纷纷,胆子小的还打算观望观望,胆子大的则觉得刘备已经无法控制蜀中局势,天子脚下天天火烧石炸的,他们开始考虑其他的出路。心思活泛的人越来越多起来。
这些当然只是纷乱表象下涌动的暗流,真正浮在水面上的,还是那几家与此事息息相关的人物,陈恪和陆瑁最终是没有被找到的,不知情者以为他们被杀或是被抓,知情者则知道这是刘备和陆逊分别设下的局,刘备所说的那些卷轴可能自‘衣带诏之案’后就被曹操夺走,无论曹操有没有解译出整个文件,曹魏集团若不主动出手,吴蜀是根本没有下手的余地,毕竟,信息源是掌握在曹魏手里的。陆逊通过泄露自己的目的和陈恪的信息来使得魏国摸金校尉与自己合作,而刘备则反过来利用陆逊来引蛇出洞。现在,两方的目的算是都初步达到,在被陆逊问到自己如何有这个信心让陈恪给史阿捉去的时候,刘备却笑着说:
“陈恪那小子,还是太天真了,让史阿带他出去见识见识天地,他才会意识到自己有多幼稚。幼虎骤然脱离虎窝,若不被豺狼咬上一口,他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史阿这个人,我还在中原时与他有过私交,我知他为人,在成事之前他不会杀陈恪,成事之后嘛。。。呵,陆都督莫非真的以为,魏人能在我的地界上把我的人给夺走?”
“不过暂时寄在他手上罢了。”
刘备这般说,陆逊自然也就无言以对,人在汉营,身不由己,除了答应与其合作,他又能有别的选择了?
这样应承下与刘备的合作,等到陆逊被安排到新的住所,深夜就有一个刀客状的家丁纵身飞进庭院,走到亭云间未曾掌灯的石椅前,一把抓住坐在那发呆的陆逊衣领,低吼道:“陆都督,你在搞什么鬼??五百个兄弟啊!都是老子从宜都带来的族人,如今。。。如今!!!”
那汉子说到后面已经哽咽,陆逊也不说话,等他稳定住情绪,低沉的声音才继续响起。
“如今事态初发,你我皆有暴露的可能,你今夜唤我至此,到底为何?谨慎如你,当知此时见面最为危险!”
说到这里,陆逊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尔后略微有些苦涩的声音传来:“对不起,如今我只能选择与蜀主合作了。”
“你。。。!!”那刀客男子闻言睚眦欲裂,正欲拔刀,两侧苑林忽地火光四起,就见许多按剑的白发老翁举着火把,将这处凉亭给团团围住,刘德然在几个心腹的簇拥下走过来,冷色盯住他:“龚家主,吴蜀媾和在即,吴国已经没有你们龚姓賨人的立足之地,与我主合作,尚能引族人返回宕渠故土,落叶归根。”
“放屁!刘备戮我族老少无数,此仇不共戴天,我龚良誓死也不与尔等禽兽之辈为伍!”
刘德然冷冷的盯着他,然后挥手示意人呈来一份卷轴和沾血的匕首,递与他看,那龚良看到一半,虎目巨睁,举步走到陆逊面前,竟要将他给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