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她?”李子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同魏昌也出了宫府,魏昌借口如厕早没了影,李子轩则准时体贴的出现在陈恪身旁。
陈恪点点头,说道:“李兄,有时我在想……我们做了这么多,到底有没有意义?”
“怎会没意义?那徐盛马忠骆统,还有荆州宜都、武陵的地可不是白来的,那可是我们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陈恪笑道:“有什么用?苟延残喘,苦中作乐罢了。”
李子轩闻言摇摇头,道:“陈恪,你这想法可就不对了,蜀中孤弱不错,可也易守难攻,军政畅达,陛下身边也人才济济,相处和睦,虽说…难免会有龃龉,但这些事上面的大人定会处理好,你难道不相信丞相吗?”
“丞相…我自是信的哈。”
“我爹当年也和我说要信主公,信军师,后来我长大了,家国也确实跟着军师的计划走,世事沧桑,是非成败转眼成空,关公和车骑将军…荆州,那么真实的人啊,基业啊,都一瞬间败坏了。”
“我有时候不太理解为什么……我爹从小教我的道理,兴许是不对的吧?”
“李兄,我这几天总怕,我怕有一天这蜀中若也丢了,那我们……当何以为家……大汉又该怎么办呢?”
陈恪这般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战役的成功,战场的屠杀,泼大的军功并没有给这个少年很多的安全感,有的时候人不去经历体验什么,总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天地,等到真的搞出点名堂来,身心反而空虚了。
“嘛…做了总比没做好,担心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如今魏吴相争,蜀中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整顿整顿,等到休养生息好了,何必怕那孙权、曹丕?”
“有你在,至少战场上还是有优势的,日后我们再扩充实力……”
李子轩这般轻声安慰陈恪,个人的力量在世道面前是显得弱小和无力的,也正是如此,他才得爬到高位上去,去影响更多人。
而陈恪,就是他继续往上爬的希望,这个计划才刚刚起步,他是绝不愿意看到陈恪犹疑的。
二人在夜色里聊了许久,陈恪的面色也从开始的纠结变得舒缓许多,显然是听了李子轩的一些些话有点放松,月明星稀,孤立寒空,这时冬风清冷的划过远处关姬的面颊,长发随之在风中轻轻颤动,陈恪眼神瞪直,试图看清藏在秀发下的风华。
在陈恪与李子轩闲聊的这段时间,府门前已是来了好几波人,先是那李严的儿子李丰,再后来又来一身材粗犷的少年,最后则是关姬的亲哥哥关兴,他们大多在府门前停顿几晌,嘴角在不断的牵动,与关姬说着什么,陈恪虽然听不清,但很好奇,到最后的关兴时,兄妹俩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关兴拂袖而去。
“这丫头,真是倔啊。”陈恪嘀咕一句。
“陈恪,我怎记得这关姬好像比你还大一岁,你怎能喊人家丫头,该喊姐姐。”李子轩在后面揶揄,离了家国天下的沉重话题,陈恪也懒得装深沉,翻了翻白眼,回身锤了李子轩一拳。
嘶,卧槽,你小子玩真的啊……
终于,关姬身后走过来一个穿淡色绸衣的老妇,她气质雍容,看上去像一个贵族家族的主母,盘起的发髻上只插一支木制的丹华簪,质朴干净。
她迈的步子很小,身子单薄的像张纸,似乎是生了病的,这样缓慢的踱到关姬面前时,身子已略微有些颤抖,她捂着嘴,背脊一耸一缩的对关姬说着什么话。
陈恪是隐约记得这个夫人的,她是关姬的母亲。
“关夫人也来了?你不是说她生着病么,冬风寒冽,这万一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