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峰山口溃卒说起的话。
“我等正不知所措,忽然就感觉地动山摇,周围飞沙走石,什么都看不见,等到再爬起来的时候,附近的兄弟全部都死了!全部都死了!太惨了啊将军!”
“那是魔神,那是魔神啊将军!”
莫非……
徐盛脑袋嗡了一下,下一瞬浑身寒毛竖起,他猛地抬起头,朝山隘伤的陈恪愤然哀吼道:“陈恪!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你这小人!!”
徐盛又看向赵云,怒吼道:“赵云!!!”
赵云没有回应徐盛的愤怒,他只是默默的将百鸟朝凤枪上银光又加亮了几分,一股不可匹敌的力量散发开来。
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赵云轻轻的声音。
“兵不厌诈啊……徐将军……”
也就是在徐盛怒吼的下一刻,一直在峰山口下与陈恪三百人对峙的五百吴军校刀手突然动了,他们挥舞着足足五尺长的锋口大刀,矫健若兔般飞速冲向山口的隘道,眼看就要杀上山来。
与此同时,原本静谧如林的峰山山腰也爆发出猛烈的喊杀声,无数火把从山壁通道间亮起,吴军旗帜重又立在山顶的锱重署】之上,远远看去,一支颇具规模的吴军骑兵正沿着山道冲袭而下!
“陈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三百临时组成的杂兵团不战自乱,已有溃逃之势。
徐盛两路夹击的战术策划俨然早已定计,就等陈恪动手,图穷匕见!
“我不杀敌,敌便杀我……”
陈恪站在山隘上,眼看着下方平地倾覆,上万的吴军在这块窄小的区域里不明情况的腾空而起,尔后被身下涌出的不知名黑芒绞杀,痛苦而死。
飞沙走石。
他的神情冷漠,忽而露出残忍的笑容,像是猎食者捕杀猎物之后那种嗜血的兴奋。
他感到浑身有种莫名的快感,这种恐怖的神情,即便是往日与他朝夕相处的白耳兵少年也未曾见过,只觉陌生而恐怖,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陈恪…吴人杀过来了…该怎么办?”
“让拿安家费的二百人去挡山上的骑兵,剩下的一百人跟我杀下山,与赵将军汇合。”
“可是,那股吴军骑兵怕是有千人,我…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拿钱办事,你只管执行命令就是。”
少年面色变幻一下,应诺而退。
似是明白少年的心情,陈恪在他退到一半的时候叫住他,“杨纯。”他盯着少年的眼睛,真挚的说道:“我们的路,不是谁都可以走的。”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啊……
陈恪这样想到,他转过头,复又看山下的战况,人声鼎沸的战场残破不堪,外围的吴军对于上万名战友突然变成尸体的现实有些不敢置信,继而肝胆俱裂,三三两两的打马逃走,正面战场上的吴军已经溃败,往山上冲击的五百吴军校刀手也明显一滞,显然是懵逼了,山上骑兵的马蹄声还隆隆震地……
不过这些对陈恪已经不重要,他翻身上马,立于隘口之上,身前是目睹这一切神迹,对他敬若神明的狂热士兵,身后是伏尸百万的敌军士卒,他拔起战刀,于黑夜中怒吼:“杀敌!杀敌!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夜风拂过,血依旧在流,吴人已经沉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