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行误打误撞,居然在他麾下,纠集了一批有钱或者有权的高门子弟,与各位皇兄豢养门客,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他纠集的,都是惹事不嫌捅破天的主儿,华贵妃乐意看他归拢羽翼,放任不管,老皇帝便由他去。
“打杀儒林士子?”沐云哈哈笑道:“那敢情好,我玄都观弟子,向来和儒家书院不对付,还得谢谢你替我杀几个不开眼的读书人,叽叽歪歪的,着实讨厌。”
“对了!”沐云隔空喊道:“有没有皇子想杀却不敢杀的学林领袖?用不用小爷教教你,怎么斩草除根,杀人诛心?”
沐云一句话借力打力,再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陈安行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不禁怒火中烧,这嬉皮笑脸的孙子,哪来的?
在兰陵的时候,那些个写文章骂陈安行的士子,越是骂,他就越喜欢以雷霆手段、血腥镇压;
越是镇压,那帮读书人就骂的越凶。最后收不住,干脆连夜郎国老皇帝一起骂,这还得了!
好!要的就是你们骂红眼,自己作死!
陈安行顺水推舟,用他那些京城浪子,为刚直的儒林士子,罗织一套文字狱之罪。又因为那些浪子,背后都是兰陵各部主事高官,一套流程顺顺当当走下去,一夜之间,骂人的士子,被以重罪被抓下狱,统统砍了!
论搞事,陈安行就没怕过谁!别闹大了?就怕闹不大!
所以头一回碰见沐云这种人,陈安行纵横京城多年,居然有种无力之感,他只能嘲讽道:“玄都观?没听过,哪个犄角旮旯的小小道观,报上地址,我让南大营即刻发兵,眨眼踏平!”
他威胁沐云道:“小贼,敢不敢留下姓名?我发兵玄都观的时候,要是有跪地求饶的老道人,追问为何有此灭顶之灾。我好让他们死个明白,是你这小贼,胆敢坏我好事,连累他们死不瞑目!”
“啪啪啪!”
沐云开心道:“誒,好主意!我叫李可然,玄都观红叶林海一脉,我对我那师父早就不满了,你们什么时候发兵?要不我要做向导?”
陈安行咬牙切齿,就像狗咬刺猬无从下嘴,他放开九娘,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李可然是吧,你给我等着!”
韩庆之,已经分出五十精兵,都是他麾下最好的斥候,上楼去做陈安行护卫。
自打沐云现身的那一刻,老太监秋常不动声色,藏进护卫之中,暗中以一门望气秘法,偷看沐云。
他听见陈安行对那少年叫板放狠话,不由得攥了一把冷汗,这位草包一样的皇子殿下,真以为夜郎国是多了不起的世俗王朝?
堂堂玄都观,南部蟾州山上宗门可以排进前五的庞然大物,便是那声势浩大的大夏王朝,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我的皇子啊,您上赶着作这个死干嘛,还大言不惭即刻发兵、踏平玄都观?
谁给你的狗胆!
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秋常很清楚自己的屁股在哪边,他只能咳嗽一声,对陈安行传音道:“殿下,慎言!那玄都观,山上神仙无数,绝不是咱们夜郎国招惹地起!”
“玄都观又如何?”
陈安行冷笑一声:“秋貂寺,就问你一句话,这人我杀定了,你能不能办?”
秋常心中一句叹息,领命道:“殿下放心,毕竟是在我夜郎国的地界上,又是如此僻静之地,可杀。”
一位擅长隐杀的五境剑修,对阵一位四境后生,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玄都观了不得,但一位玄都观的四境,不过如此。
——
得了秋常的承诺,陈安行大感安心,其实他并非不怕神仙如云的玄都观,知道那“李可然”的身份之后,他也知道发兵玄都观,不过是一句戏言。
可是,那碍眼的小贼,今日必死!
陈安行隔空喊道:“李可然,我包厢里这位熟妇,对你一见倾心。你美人在怀,看起来潇洒无比,却不知你家教如何,敢不敢过来一叙?”
“有何不敢?堂堂七尺男儿,在家总是一言九鼎”沐云笑呵呵应承,回头就对采薇笑问道:“采薇啊,那边那个姐姐,我要去救她,你不会介意吧?”
采薇直到此刻,还是云端一般,她生自那遥远的洪荒天下。血族重情,女子在年幼之时,就会选定一位男子,一旦选定,便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明明和他都没发生什么,就要与生生死死,此生不渝?
她没听清沐云说什么,点点头,又摇头,面颊微红,似人间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