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什么天神下凡,因为远处走来这人,怎么看也和天神沾不到一点边。
一个五十来岁年纪的男人,身材瘦小,后背还有些佝偻,一身粗布的衣裳沾满了油污,他眼神迷离,嘴唇上两撇胡子微微上扬,手中端着一支一半红一半绿的竹笛,慢悠悠地向前走着。似乎只是个路过的闲人。
皇甫戎也不理他,催动宝剑,一步步向苏让逼近。
却听那男人居然开了口,他声音不大,但发出的每一个字,苏让与皇甫戎都听得清清楚楚:“再往前几步就到了济南府了,在这打打杀杀的,也不怕吃了官司?”
皇甫戎对付苏让尚有余力,他听出男人身怀不俗的内功,可比苏让尚差得远,心中并不害怕,高声恐吓道。:“官司下来了我自己顶着,老东西,趁早有多远跑多远,少多管闲事,否则休怪我连你也杀了。”
苏让听了暗暗吃惊,怎么皇甫戎这样阴狠的人,随手出的都是杀招,居然会顾及无辜人的性命,转念一想,便即明白——燕王在前,杀些刺客那是护驾有功,可若杀了平民,那便是触犯律法,他投靠官府,竟也守起了官府的规矩。苏让偷偷叹道:“看来有些人,离了江湖,入了庙堂,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那男人却并不慌张,说道:“你剑法这样厉害,小老儿打不过你,自然要逃的远远的,可是你扰了我家宝贝儿们的清静,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放你走路。”
“你的宝贝儿们,那都是谁?”皇甫戎心下疑惑,向男人方向瞥去,却见那土坡上,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尽是些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蝎子、蜈蚣、毒蛇、壁虎、蛤蟆。一见便都是剧毒之物。
这些毒物排列十分整齐,虽不像苏让在灵蛇窟见到的盘根交错,阵仗却大得多了。仔细再看,更是让人啧啧称奇,毒物分阵而列,进退有据,从它们头顶俯瞰下去,竟似是排出了九宫卦的阵法一般。
皇甫戎一看,顿时大惊,他的内功可没有百毒不侵的法子,若与这毒阵纠缠,难保不会着了道。他知道这些毒物皆是那男子操纵,当机立断,放弃苏让,直向那男子攻去。
那人见状飞速后退,身法也是极快,他离着皇甫戎还有一段距离,离毒阵却近得多了,转眼间,已身处毒阵中央,远远看去,若不是他那猥琐的样貌,还真像个坐镇中军,排兵布阵的将军。
男子见皇甫戎不敢追击,不紧不慢地吹起了手中的竹笛,低声宛转悠扬,无论如何,也听不出其中有如此强大的杀意,连皇甫戎也不敢直面锋芒。
眼见着毒阵排山倒海般涌来,皇甫戎大声喊道:“我乃北地燕王从属,奉命救驾,你如此坏我大事,就不怕大兵压境,尸骨无存么?”
“燕王?”那人冲着燕王瞧了瞧,似乎看穿他的身份。只见燕王此时正座山观斗,怡然自得,并不像是被人挟持,三方打斗的胜负好像也与他并无关系一般。
那人转过头来,不再答话,催紧笛音,那毒物前行得更加凶猛了。
皇甫戎不再惧怕穆云萝的毒功,是因为他有了防备,只要不用肢体接触,随意就能将她杀死,可眼下的毒物铺天盖地,他杀得了一百,杀不了一千,但凡一条蛇、一只蜈蚣趁虚而入,他便性命堪忧了。他心中再无斗志,情知纠缠下去讨不到好,营救燕王只有徐徐图之,向后一跃,飞也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怎么不跑?”男子见苏让将虞期和燕王护在身后,并没有和皇甫戎一样消失。
“我只是好奇,你这五毒阵法中的毒物,比起灵蛇窟的金蛇来,到底哪个厉害?”苏让笑着说道。
“你去过灵蛇窟?”那男子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自然去过,我还被那金蛇咬过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