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相,既然你早知我回来,想必也清楚我此来的目的,我与父亲都是行伍之人,不懂得拐弯抹角,咱们开门见山可好?”杜青身子一正。
“说。”
“杜林必须离京。”杜青斩钉截铁的说。
张启年微微皱眉,似乎并不习惯这种谈话的方式。
“不可能。”
“既然杜兄说开门见山,那咱们就把一切说明了。
自前朝起,领兵大将在京中留守家眷便是规矩,一是防备将领在外生出异心,二是边关苦寒,家眷生活多有不便,三是……
无论如何,陛下都不可能让杜林离京,那是规矩,也是祖制,规矩乱不得,祖制更不可逾越。”张靖说。
“听听我父亲的建议如何?”对张靖的话充耳不闻,杜青问张启年。
张启年点了点头,杜青缓缓说道:“北关地域广阔,从九山到河内平原,横跨七百里,这些年间朝廷一直想要推行王政,只是那里地广人稀,又时有蛮夷出没,北国大军每逢秋季会挥军南下,劫掠粮草人口,出于如此考虑,父亲一直未同意朝廷设府。
可近些年间,北国大雪滔天,每逢冬季,人口锐减,元气大伤,父亲认为时机已到,朝廷可在北关之处设立府衙,兵灾流寇,自有北关兵马阻挡,从此之后,父亲只管兵马,不涉政令。
对于国内政令,父亲双手赞同,并在我归京前交代,若是见到张相,可在北关新府率先执行新政,让圣意照耀蛮荒,张相以为如何?”
杜青说完,张靖不在言语,皱眉沉思,张启年仔细思虑了一下其中得失。
杜江佣兵北关,这些年间以成为赵皇心头刺一般的存在,若是能在北关设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杜江实力。
可是……
一旦在北关设府,势必会牵扯许多东西,官员的赴任,国民的迁徙,经济,民生,北国的威胁等等,稍有不慎,甚至可能将大赵拖入泥潭,至于在北关新府率先变法,反倒变得次要起来。
“这些事儿,需要陛下决断。”张启年说:“不过,即便是到了陛下那里,恐怕也不会允许杜林离京。”
“那么,如果去的是蛇岛呢?”杜青笑着问,
“蛇岛……”
……
涉及杜江,新府,这些事自然不是张启年能够决定的,该说的都说过了之后,杜就要离去,正当他起身时,突然想起了苏蓉。
“敢问张相,倒是不知道那个状告我弟弟的奴婢苏蓉如何了?”
“苏蓉?”张启年疑惑一下,在苏蓉敲响登闻鼓后,已经变得无关紧要,这些小事儿,他自然不会去关注。
“哦?没想到杜兄对她还这么关注。”张靖笑了一下。
“死了。”
“死了?”杜青心中一冷。
“恩,苏蓉是殿下亲审,这些时日一直关在府中,只是,今早的时候,殿下入宫问安,两个新来的小吏下手也没个轻重,许是打的太狠了,承受不住,咬舌自尽了。”张靖说。
杜青心中了然,却不在言语,太子亲审的案子,那小吏有几个胆子敢粗心大意?
他告罪了一声,就此离去。
“杜候,养了个好儿子啊。”杜青离去后,望着他的背影,张启年叹息一声。
“父亲的意思是,杜林入狱一事都是……”
“你说……还有别的解释么?”
……
杜青离去后,张启年收拾了一下前往皇宫,和赵皇在皇宫中密议了约一个多时辰后,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返回府邸。
一夜后,杜林走出大狱。
“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刚一走出大牢,一架马车停在他面前,杜青哈哈一笑,指了指马车:“别废话,上来,回家。”
杜林一步迈上,马车缓缓离去。
“哎?”
走进大门后,杜林左右看了看,总觉得好像少了一些什么,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忘了一些习俗。
“怎么没见到火盆,净手的柳枝?”
命魂肉身,有皇文帝书护佑,他自然不怕那些邪秽,只是少了这些个程序,总觉得身上不舒服似得。
杜青一愣,似乎的确有这么一个习惯,只是在北关时,见惯了生死,每次领兵外出,都不抱着活着的期待,将生死看的很淡,这些习俗自然更不会在意:“武勋世家,战场的杀丕,还怕什么邪秽鬼神?少废话,先去洗洗身子,臭了不知道么?”
说着话,一脚踢向杜林屁股,大笑中,杜林灰溜溜的前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