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很大,长约五丈,宽约两丈,除了那张巨大的书案外,只有两排书架,一架瑶琴,一柄长刀,显得有些空旷。
书架上,分门别类的摆满各种书籍,外观上,都与杜林之前看的那本《抱朴子类似,满是虫吃鼠咬的痕迹。
那些都是古籍,一些是杜林这些年来收集的,一些是杜江攻城拔寨,抄家灭族所得。
那柄大刀是杜江当年战场厮杀所用,听说死在刀下的亡魂不下数十,是柄真正的凶器,刀柄处至今依旧有着干涸的血迹。
瑶琴是杜林那书未蒙面的母亲遗留,自从记事起,就一直摆放在那里。
落笔后,在椅子上端坐许久,只觉得头脑昏沉,精神不振,杜林走到窗前,轻轻的推开窗子,一阵清风吹面后,这种情况才稍好一些。
“北关苦寒,不知道这些年父亲和哥哥是不是过得习惯。”
看着窗外漫天星空,杜林叹息了一声,一时间有些想念自己的亲人。
记忆中,父亲的样貌已经变得模糊,这些年间虽然书信从未断绝,却丝毫不能在脑中勾勒出样貌,似乎他只生活在书信文字里,不曾真正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无数次的回忆,却只记得那是一个忙碌的汉子,每天都在奔波之中,一有闲暇时间,就喜欢用坚硬的胡茬蹭他们兄弟二人的脸蛋,至于具体样貌,已经模糊。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看一看北关,看一看雪。
听说那里一到了冬日就会大雪封山,一场大雪就可以淹没了膝盖,泼水成冰,冰冻三尺,不论多么宽广的湖面都可以跑马。野鸡更是像傻子一样,一旦遇到只需要将狗皮帽子向天上一扔,就会将头插在雪堆里。”
心中想着,眼中,好似出现了茫茫雪原,洁白无瑕。
自从七岁起杜江北上,他便在没有踏出过京都半步,名为奉命读书,实为质子,这诺大的京都繁华昌盛,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
“铮。”
书房内,瑶琴无人拨动,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书案上,两盏烛火窜起,摇摆,跳跃。
一阵清风吹过,烛火中,两点火星溅落,正巧落在了那本之前杜林所看的《抱朴子上。
“忽。”
火星溅落的瞬间,就烧穿了书籍,在书上留下两个芝麻大小的孔洞。
孔洞内,一圈圈黑烟升起,飘散。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滚滚黑烟升起。
一簇簇橘红色的火光跳跃,弥漫,眨眼间连城一片。
这火来的急促,凶猛,又诡异异常,只是眨眼间就将《抱朴子烧成了一堆灰烬,而近在咫尺的半刀宣纸,却没有受损。
书本焚尽,燃无可燃,火光明灭之间,灰烬中,一道指肚大小的光团缓缓升起。
光团颜色明黄,在橘红色火光明灭中,有一道道符文不断闪烁。
那些符文繁琐诡异,就像是人身血管一眼,不断跳跃蠕动,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布满了整道光团。
“什么味道?”
一阵呛人的烟熏味传来,异常刺鼻,杜林一回头,就看到书房内的滚滚浓烟,书案上那明灭的火光。
“走水了!”
“我与父亲,哥哥往来的书信都保存在书案下的抽屉里啊。”
那些书信是牵挂,是亲情,也是寄托,烧不得的。
他急促向前,几步迈到书案前,顾不得被呛出的眼泪和鼻涕,脱下了身上的锦袍便要拍打,就在此时,那道明黄色光团在火光中猛的一跳,瞬间涌来。
“嗯?”
见到那道光团,杜林一惊,手中锦袍向上一抬,想要阻挡,可那光团就像是虚幻的一般,直接穿透锦袍,来到他的眉心间。
“冷。”
那光团贴近他眉心时,如同一块寒冰贴在面上,血肉筋骨被那寒气冻得僵硬,就连思绪都慢了几分。
“热。”
光团上符文几次闪烁后,融入杜林血肉之中,一股巨大的热浪袭来,如同整个头部都处在沸水之中蒸煮,那种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想要嘶喊,可此时他却发现就连声音都无法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