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无论他怎样的移动身子,或上前,或推后,或左右,或蹲起,小贩的目光似始终聚集在自己身上一样,躲避不开。
归去时,小贩所走的并不是来时的道路,只是拐动了几步,眼前便有一座城门浮现。与之前所见一样,有进无出,城门大开,有七八兵丁驻守,那小贩在门前驻足了一会,似在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黯然了一下,转身去往来时的路。
杜林有些不懂,只能理解这道城门距离他的家,需要走更远的路,可却完全不能理解那小贩专乘来此的缘由,将一切记载心间,又过了一会时间,两人又出现在了之前那城门下。
“唰!”
第五次归来,杜林思绪一下,不在理会那斑斓猛虎,入城后,也并未如之前一样等待那小贩的到来,而是直接按照记忆中的路,走到那巨大的府门前。
大门大开,并未关闭,中年人在门房中不断打盹,杜林毫无阻碍进入自后,直接走到了那管家之前进入的门前。
“一切变化皆由那小贩而起,虽不知为何这样,可这里显然有他在乎的东西。”
那一次停留,只是下意思行为,却足矣让他放在心中。这里是一处,而那两道城门中,也定然隐藏着什么。
房屋整洁,一张木床,其上有麻布被子,整齐叠放,一张椅子,一方圆桌,其上有碗筷一套,极为简单。
窗子中透过的光亮下,这房中一切清晰的显露,甚至不需要可以的查看,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看模样,应当是下人歇息的地方,那老人随一副管家的打扮,可若是真按照豪门大院的规矩,显然不合理。”
越是豪门大族,规矩便越是死板,其中更有许多让人听起来便感觉不可思议的事儿,杜林生在安北侯府,那些年武勋尚未没落时,也曾经见过一些,并不陌生。老者虽一副管家大半的模样,可显然,地位并不与他的身份相符。要知道在府门之中,老管家从来都是主人最为贴心的人,一生跟随,忠心耿耿,否则也做不到那等地位。
有二心者,早就在数次整顿之间清理的干干净净,能力可以没有,做人可以贪婪,却唯独要对主家言听计从,且这主家只能一人。其言行,代表主家,其身份,代表主家,其作为,更是代表主家,宰相门前七品官,说的便是这般的人物。莫说是寻常官员,便是家中若是老管家与子孙发生了冲突,胜利者,往往都是代表着主家身份的管家,所以在大院之中,管家这个角色是万万不能招惹的,即便是下一任家主。
如此尊崇的地位,这豪门中有如此重要的事儿,不应当,也不能出现在这里。前堂,才应当是他出没的地方。
刚刚来时,一路上杜林见到了不止一人卖柴,那管家却要前往更远的地方,其中缘由虽不清楚,却显然是有意为之。
上下左右仔细观看了一番,没有见到任何的异常,这就是一间普通杂役居住的房舍。心中又仔细的回忆了一番之前见闻,杜林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坐在椅子上微微皱眉。
“可惜,自从进入了这里,神识便再也无法探测,否则倒是可以仔细的看一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一些肉眼看不到的,可以通过神识仔细观测,就像这房舍之中,也许能够有一些其他发现,可惜,自进入城门之后,神识便已经无法离体。
门外,有一阵淡淡的香气传来,麦香宗带着浓郁的肉香,杜林开门,便见到几个仆役模样的男女正围在一张桌子间狼吞虎咽,桌子上,有十几个拳头大小的肉馅包子,不断发出诱人的香气。
那老管家从门外走入,几人慌忙停止,躬身行礼,一个年级不大的青年慌张间噎的脸色涨红,却也不敢有任何不敬或是将口中的食物吐出。
老管家脸色有些难看,并未训斥,绕着几人走了一会之后方才离开,而离开的方向,正是此时杜林所在的小屋。
直到他离去,那少年才脖子一梗,躺在地上,其余几人见此慌张间捶背灌水,蹑手蹑脚的,即便是没有声音,也给人一种小心万分的模样。
房门打开,光芒下,老管家房中的影子略显狰狞。
他进入房门之后,对于杜林的出现似毫无察觉,皱眉走到床边时,见床被间又一道轻轻褶皱,嘴巴闭合,似在咒骂。
杜林眉毛挑了挑,那是刚刚他坐在床上时留下的,却不想被那老管家依旧发现了异常。
“是真的看不到我?或是这一切都是装的?否则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
这老管家似相比其他人更加的精明,至少这么长时间以来,是他唯一见到的一个对于他留下的痕迹有明显反应的人。在此之前,即便是那卖菜的被他几次扔出城外,都毫无察觉,一切作为更似曾经经历一般,机械中重复。
他并没有解惑杜林心中疑问,躺在床上后,似真的休息一般,胸膛起伏之间,如同睡去。
杜林一动不动,默默等待。
五刻钟。
一个时辰。
那老管家气息平稳,起伏间富有节奏。房屋外又有轻响传来,凝聚成了一条条薄雾,不断扩散。三五仆役再次的聚在了一起,只是此时桌子上的食物已经变成了一张张大饼,其上泛着油花,足有人头大小。
胸腔中,似有一种巨大饥饿感传来,让人难以忍受,如胃部不断吞噬身上胀腑血肉一样,杜林咬了咬牙:“无论是不是错觉,既然已经坚持到了这里,今天一定要看看你真正的面目,即便是不对,也可以在此见识一下那些人为什么一直想要躲避近房屋之中。这房屋有什么安全的?或者是,这里真的能够阻挡住那血云的侵蚀么?”
一个时辰又一刻钟。
不经过他参与,从入城到发生变故,只有两个时辰时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收获。
杜林也不急迫,默默等候。
终于,当时间即将接近一个时辰又两刻钟时,床上,那老关键手指轻轻抖动了一下。
杜林仔细观察,就见到那老管家慢慢的睁开了双眼,起身后,双眼狐疑的在仿佛之中扫视了一番。
“他……并没有如其他人一般,真正的失去神志,而是如我一样!”
杜林心中一颤,愈加小心,生怕被老管家发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