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看着河水中一点点消失的光点,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中格外渗人。他对着台子下的道远大吼:“你怎么不早说,罚你打扫整个寒江寺一个月!”
“明明是您让我稳重点的嘛……”道远苦着脸,小声嘟囔。
“三个月!”
道远双手合十,之后迅速捂住了嘴。
此时一切的始作俑者们,其中的扶光静静地坐在小船上,手里握着船桨,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只是梦只是梦只是梦……”
另外一边的唐无尘似乎已经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不时地向两边的游人挥手,朝着人群高声呼喊,“你们好,我的名字叫扶光,很高兴认识你们!”
刚才还企图以静坐麻痹自己的扶光在听到唐无尘的喊叫声之后,终于破功,他作势要掐唐无尘,“好你个唐无尘,居然这么不够义气。”他捂住唐无尘的嘴巴,自己开始喊了起来,“我叫唐无尘!我是主谋!”
南熏坐在船头,正在拨弄小船撞上的花灯,她把手从水里抽出来,溅起阵阵水花。
“大家记住啦,他们住在浮图塔,就在翠微山的旁边。”
而此时的扶光与唐无尘才明白为什么南熏要把手帕当成面纱戴上,险恶的世道无情地给这两个年轻人上了一课。
在明白自己已经在劫难逃的结局之后,唐无尘与扶光对视了一眼,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抄起船桨,拼命地划了起来。
小船的速度一下变得飞快。南熏展开双臂,感受带着河水凉意的风肆意吹过。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把簪子从发端摘了下来,接着她解开了绾成的结,乌黑如墨的长发散了开来,风很大,南熏的头发像是绽放的昙花,发梢纷乱,不时扫过唐无尘与扶光的脸颊。
“再快一点”南熏任命自己为这艘小船的指挥官,她向两名船员下达指令。
“是!公主!”扶光回答的音量很大,引起两岸的路人纷纷侧目。
河水中的骚乱早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那位卖棒棒糖的老奶奶看着小船渐渐远去的背影,对着无边的月色感叹,“年轻真好啊……”
事件发生之后的江凌,依然如期开始评选今年画得最好的“飞雪落花”图,但由于某些不可说的原因,灯会结束得太早,对于最传神的图,始终没有统一的意见。直到最后江凌城的城守亲自来到寒江寺的落花殿,他没有去看层层叠叠堆在案上的画卷,而是从早已被排除在选项外的废稿堆里拿出了一张,没有在意众人的疑惑,亲手将它挂在了落花殿的墙壁上。
说是飞雪落花图,但是画上只是零星地在曲水里点了几点黄色,画面的中心是一艘小木船,木船的尾部是一圈圈的波纹,小船的后面并排坐着两个少年,手上的船桨高高地扬起,其中一个少年苦着脸,另一个呆呆地看着船头的方向。少女坐在船头,她的双臂展开,头发在空中飞舞,她的眼睛在黑夜里映着岸上的灯光,亮如天边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