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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衡一番,刘天贵说:“我没什么意见,你们是统治者,你们说了算。”

对这个回答,富田显然是不满意:“你说错了,我们是占领者,但不是统治者,统治者是你们中国人,我们日本国的政策是华人治华,我们占领南京后,现在也正在组织新的中国政府。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换人,不过……。”

富田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刘天贵不敢怠慢,立即站起来回答:“大尉先生,刘天贵愿意为大日本皇军效劳。”

富田脸上露出笑容:“很好,这就对了,不过,还有一点要说明,你们警察局的警察,就不是单纯地维持治安了,以后还要配合皇军进行作战。”

“刘天贵一听,傻眼了:”打仗?这我可不懂,警察们也没打仗经验。还有二十多个见习警察,连枪都没有。”

“枪不是问题,你们所有警察一个也不能少,要配合皇军的行动。这是命令。”

刘天贵知道,自己已经被套上了,不干也得干。不干就是死路一条。只好豁出去了。

富田说:“维持会是当务之急,你们中国有句话,国不可一日无君,没有政府,就会陷入混乱,我们皇军是打仗的,不是来给你们维持社会秩序的。还有,我们皇军需要的各种物资,比如柴米油盐等,都需要当地政府给我们筹集,我们不能成天出去抢吧?”

刘天贵一听,头上开始冒汗了。这个差事可不好干,不知要挨多少骂呢,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了。

富田说:“你现在就拟一份名单,提出维持会的组成人员,大约五、六个人就行了。至于各局的局长,就由你们维持会任命。”

刘天贵一听,心里就开始盘算了。维持会的人员,一定要是自己的绝对亲信,至于各局的局长,那就要卖官收钱了。想到这里,心里顿时舒服了。

于是,刘天贵写了一份名单,交给了富田,富田对这些人都不认识,所以也提不出什么意见,就同意了。

然后,富田说:“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通知这些人,今天下午就到我这里开会。明天就开成立大会。你去吧。”

刘天贵敬了个礼,就走了。他先来到警察局,铁牛和金锁正领着那些见习警察在练武。见到他来了,就围了上来。

刘天贵表扬了他们一番,然后就把富田的意思说了。大家一听,都愣了。金锁说:“让我们打仗?那不成了当兵了,再说配合鬼子打仗,那不成了汉奸了。要是这样,我就不干了。”

大家立即附和着说:“对,不干了。回家。”

刘天贵拉下脸说:“别一口一个鬼子的,要改口了,要叫皇军,万一说顺了口,让皇军听见了,那就麻烦了。要说回家,就死了那条心吧。谁要是回家,皇军能放过你,恐怕你全家都活不成。”

大家一听,都吓住了。再不敢吱声。

刘天贵说:“我也是被逼无奈,枪顶在脑门上,不干不行。我全家老小都在城里,我往哪跑,为了活命,只好咬着牙干吧。你们现在就分头行动,到每个警察家里,传我的话,明天一早到警局上班,为会场维持秩序。”

说完以后,刘天贵又一一来到那些委员家,传达了富田的意思,这些人在县城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和刘天贵也不是一般关系,再说一听是当官,所以一说就同意了。当天下午就来到教堂和富见了面。

富田对这些傀儡也没什么兴趣,只要掌握住刘天贵就行了,所以简单地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和大家客气了一番,就让大家分头准备明天召开成立大会的事。

第二天一早,警察们从学校搬来了课桌,拼成了一个台子,然后挂上横幅,上面写着“山东省临湾县治安维持会成立大会”

随后,警察们挨门挨户地赶着人们去会场。但大部分人又偷偷地溜了回家,所以会场上也就几百人。警察和日军全部都出来了。分站在会场两边。日军将机关枪,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等武器都摆在台子前面。明显是在展示武力。起到恫吓作用。

大会开始后,首先富田讲话,他说:“大家都知道,我在临湾很多年,临湾有我很多的学生,我对临湾是有感情的。现在上级根据日本的法律,任命我当了中队长,我当然要保护好临湾人民的生命财产。大家都知道,青岛市的市长在逃跑时,将所有日本人在青岛开设的纱厂全部炸毁了,造成了巨大的财产损失,也造成了十几万人失业。青岛成立了治安维持会以后,社会秩序立即恢复正常。我们临湾县的警察局长刘天贵先生,没有逃跑,坚守职责,忠于职守,是值得大家信赖的,所以,刘天贵当维持会长是众望所归……”

正说到这里,突然有两支飞镖向台上飞来,一支飞镖击中了富田的胳膊,另一支击中了刘天贵的大盖帽。

顿时会场大乱,人群四处逃散。警察和日军向四处乱开枪。一些警察和日军急忙将刘天贵和富田护送到教堂内。

两人回到教堂后,惊魂未定。日军卫生兵将飞镖从富田的胳膊上拔下来,鲜血立即流了出来。卫生兵立即进行消毒止血。好在飞镖扎得不深,没有伤到筋骨。只是些皮肉伤。

富田惊恐地问刘天贵:“这飞镖上有没有毒?”

刘天贵看了一眼说:“放心,肯定没毒,如果有毒的话,流出的血就是黑的。”

富田将飞镖擦干净,仔细地看着,突然对刘天贵说:“你看,这飞镖上刻着一个‘李’字,会不会是李全胜干的?”

刘天贵接过飞镖看了看,说:“这个字实际上铁匠做的记号,就相当个招牌,有些铁匠专门打造各种兵器,就把自己的姓做成一个模具,打造好铁器以后,就把这个模具打在上面,就算是个商标吧。这种小飞镖在集市上都可以买到,和李全胜没有关系,如果是他干的话,咱俩早就没命了。再说,今天开会的事,是昨天下午咱们定的,今天早上才通知老百姓,李全胜在乡下,怎么可能知道?”

富田听了,点了点头:“说得有道理,你说如果是他干的,咱俩就没命了,照你这么说,这扔飞镖的人本事不大吧。”

“这事有两种可能,”刘天贵说,“一是功力还不行,另一种就是因为他是站在人群里,掷飞镖时,不得不采用头上掷飞镖的方式,所以力度就小多了。”

富田一听,说:“掷飞镖还有很多的方式吗?”

“当然,飞镖是一种兵器,但属于暗器,正式交手的时候,一般是不用的,特别是近身打杀时,飞镖是施展不开的,还不如一把匕首。”

“飞镖一般可以飞多长距离?”富田又问。

“这要看个人的功力,另外,掷飞镖的方式也有很大关系,一般来说,大多是采用平甩的方式。也就是伸开手臂,平行着甩出去,左右都是一样,甩的时候,配合转身的动作,可以加大飞镖出手的力度。一般二十多步有杀伤力。还有一种就是低甩,就是手从下向上甩,但力度差一些,但动作隐蔽,因为飞镖一般都是藏在裢腿里,弯腰拔出来,就顺手甩出去了。最差的就是从头上甩出去,因为手臂伸展不开,所以力度就小多了,今天这个人因为是站在人群里,他没有办法,只能从头上甩出去,所以咱俩算是捡了一条命。”

“这个人是谁?你们警察能查出来吗?”

“要查也不难,县城里练武术的,我基本上都认识。咱们不是请照像馆的人来照像吗,准备发到青岛日报上。现在就打电话给照像馆,让他们赶快把照片洗出来,放到最大尺寸,咱们仔细看一看,可能就会找出来。”

富田一听,觉得有道理,立即让刘天贵打电话给照像馆,照像馆说,底片已洗好了,马上就放照片,最大放到24寸。洗好后就送来。

过了一会,照片送来了。刘天贵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看着,看了一会,刘天贵说:“找到了,就是他,双刀刘。就是砍伤士兵的那个人。”

富田说:“根据什么说是这个人。”

“很简单,根据他站的位置,正好是在中问,也就是咱俩的正前方,距离也就是二十米。另外,他砍伤过士兵,这两点就可以确定就是他。”

“能抓住他吗?”

“干了这个事,他还不赶快跑,这个人是个光棍,家里没有别人,现在是抓不住他,但早晚会抓住。”

富田又问:“他为什么不在飞镖上涂上毒药,你们中国不是有种毒药叫见血封喉吗?”

刘天贵笑着说:“你知道的真不少,是有这种毒药,是从一种树汁里提练的。就像蛇毒一样,只要一见血,那怕很小的一个伤口,也会使全身的血液凝固,但是,现在这种毒药已经很难弄到了,自从有了枪以后,飞镖就没多大用处了,今天如果双刀刘有枪的话,他是不会用飞镖的。”

不知不觉,到了吃饭的时间,富田让人打开几个军用罐头,又打开一瓶酒,说:“来,庆祝咱俩大难不死,干一杯。”

刘天贵端起酒杯说:“中国有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褔。祝大尉先生步步高升。”

两人边吃边谈,刘天贵说:“翻译的事,你要抓紧办,以后我们维持会要经常和你们打交道,没有翻译真不行。”

富田说:“这事不是大事,但是个要紧事,我今天下午就办这个事。”

吃过饭后,刘天贵就告辞了。

刘天贵一走,富田立即给二龙打电话,让他马上到教堂来。二龙有些犹豫,富田说:“怕什么,我是你的老师,现在还是老师,马上来。”

二龙只好去了,见到穿着军装的富田,他感到有些陌生。却生生地说:“我是不是应当称呼你大尉先生?”

富田哈哈大笑:“叫我老师,还是叫老师亲切,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咱们师生情谊可是不一般啊。”

二龙说:“老师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富田说:“我现在当了这个中队长,也是身不由己,日本法律规定的,如果我不当,就是逃兵役,在战争期间,那是要杀头的。你要体谅我的苦衷。现在我需要你协助我的工作,来给我当个文书,好不好?”

“那我就不能上学了。”

“上学还不是为了找个好工作,你到我这里来工作,目前来说,就是最理想的工作。”

二龙低头说:“人家会骂我是汉奸。”

富田一听,哈哈大笑:“这个说法完全是错误的,汉奸都是背叛自己的祖国,出卖自己的祖国,你只是为我做点事情,怎么能成了汉奸?”

“大家都说,只要为日本人做事,就是汉奸。”

“荒唐,太荒唐了。你知道吗,青岛有好几万日本人,都是开工厂,做企业的。有十几万中国工人在这些工厂里做工,都是在为日本人做事,难道这十几万中国人都是汉奸吗?”

这一下,二龙还真没话说了,但还是下不了决心。

富田说:“一般的翻译,一个月也就是十五元,我给你二十元,有了收入,你就可以把小凤接到城里来,和小凤结婚啊。”

这句话说到二龙心里去了,二龙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富田说:“这就对了,明天就到我这里来,工作很简单,就是收收文件,接个电话,没什么大事。”

二龙说:“你们要是打仗,我可不去,我害怕。”

“放心,打仗不会让你去的,带着你打仗,反而是个麻烦。再说,现在整个山东都没有中国军队,我们就是想打仗,也没人和我们打啊。”

富田又在一张纸上写下一串名单,交给二龙说:“你让这些人明天到我这里来。”

二龙一看,都是自己的同学,问道:“也让他们当翻译?”

“是的,你是给我当文书,他们是当翻译,主要是派到各个重要的部门,像邮电局,税务局,还有火车站,这些地方我们都要派人去的,都需要翻译。”

“他们要是不来,那怎么办?”

“这些人都是学习不错的,如果他们不来,也没关系,我那么多学生,肯定有愿意来的,如果他们说当汉奸的话,你就把我的话说给他们听。”

二龙走了以后,富田疲惫不堪,忙了一整天,还受了伤,心中暗暗地想,这个中队长也不好当啊,今后的日子还不知怎么过呢。

吃完晚饭后,大家又来到李从年的屋里,因为是星期六,大家又在等着二龙回来,看看有什么新消息。关于双刀刘飞镖刺杀的事,大家都听说了,但还是觉得二龙的消息最可靠。

二龙一进门,就对李从年和李全胜说:“我要娶小凤,和小凤结婚。”

小凤一听,立即出去了,但没走开,在门外听着。

李从年有些摸不着头脑:“孩子,你说什么?”

二龙说:“我现在不上学了,工作了,挣钱了,我可以养小凤了,我要和小凤结婚。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

李从年更是听糊涂了:“不上学了?工作了?干什么工作?”

二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大家一听,都不说话了。

李从年说:“孩子,你给日本人干事,这是当汉奸啊!“

二龙说:“爹,你这种说法是错误的,什么是汉奸?汉奸都是背叛自己的祖国,出卖自己的祖国,那才是当汉奸,我就是为日本人干事,怎么能成了汉奸?你知道吗,青岛有好几万日本人,都是开工厂,做企业的。有十几万中国工人在这些工厂里做工,都是在为日本人做事,难道这十几万中国人都是汉奸吗?再说,现在日本军队还雇了些中国人给他们打扫卫生,给他们做饭,难道都是汉奸吗?”

二龙这一说,李从年还真是没话说了。

李全胜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在日本开的工厂里打工,和你不一样,你是直接为日本军队干事,也和那些打扫卫生的不一样,你当文书,就是直接参与军队的事了。”

大家听了,纷纷点头,二龙一听,急眼了:“我都说好了,打仗的事,我不参加,就是当文书,也就是个翻译。就是一份工作,一个月二十块大洋。”

大家都没说话,这时,门突然开了,小凤进来了,指着二龙说:“我都听见了,你就是当汉奸了,咱俩的事,就拉倒了,你以后别来找我。”

二龙急忙上前,用手拉着小凤,刚要说话,小凤一甩手,转身就走,二龙追上去,小凤一转身,用手指着二龙说:“站住,再过来我就收拾你。”说罢,转身就走了。

二龙立即放声大哭起来,大家一看,都散去了。李从年对二龙说:“你还有脸哭,我这脸都让你丢尽了,以后,全村人还不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

第二天,二龙垂头丧气地来到富田面前。富田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二龙把回家的事说了。

富田说:“不要急,慢慢地他们就理解了。我们大日本帝国准备在三个月内,结束中国的战争。等战争结束后,中国会建立一个新政府,和我们日本全面合作,共同繁荣。到那时,我们日本军队就回国了,我走的时候,一定给你安排个好的工作,起码当个局长。你就可以和小凤结婚了。”

这一番话,二龙听了,心里又充满了希望。满怀感激地向富田点了点头。

富田打电话给刘天贵,说是上级规定,在日军占领区实行‘良民证’制度,并大体说了一下要求,让刘天贵尽快安排实施。

刘天贵接到电话后,想了一下,认为发财的机会来了。前段时间,安排各个局的局长,让他发了一笔横财。这一次,可能比不上卖官收入多,但有钱不赚那不是傻子吗。

刘天贵来到照像馆,老板一看,立即将刘天贵接到里屋,端上茶水伺候。

刘天贵问:“生意还可以吧。”

老板是从青岛过来开照像馆的,是个外地人,看见维持会长光临,有点受宠若惊,忙回话说:“马马虎虎,比不上青岛,乡下人不大照像,他们听信传言,认为照像会吸走人的精气神,主要是城里的年轻人来照像。”

刘天贵又问:“照张一寸的多少钱?”

“现在受战争影响,原材料价格不稳定,但为了拉住客户,也不敢涨价,还是维持原价,三角五分钱吧。”老板说。

“那你的纯利能有多少?”

“这个……”老板有些支吾,生意人很忌讳谈这些事。

“明说就行了,我又不是税务局的。是有个大生意要和你谈。”

老板一听,放下心来:“满打满算,也就是一角钱吧。”

刘天贵示意老板将门关上,然后低声说:“皇军要搞良民证,全县所有十五岁以上的人都要照像发证,咱们县有三十多万人,最少估计,也有二十万人要照像,你说,这是不是个大生意。”

老板一听,激动了,一个劲地点头。

刘天贵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说:“不过,这生意得咱俩个人合作,纯利五五分成,你意下如何?”

老板一听,心里一愣,没想到刘天贵胃口这么大,有些犹豫地说:“五五分成,可是成本都在我这边……。”

“话可别这么说,成本是都在你这边,可我也不是纯拿,皇军那边我也是要孝敬的,你要是不愿意干,我到青岛找人干。”

“别,别。”老板一听急了,“就安五五分成。”

刘天贵笑了:“实际上,孝敬完皇军,我拿到手的,还没有你多,你别不知足了。”

“可是,全县二十万人,我这个小照像馆只有一台机器,这哪年才能干完?“

刘天贵说:“你愁什么,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你再买三台机器,多雇几个人,直接下乡到村里,也不用什么灯光布景,后面拉块白布,也不用考虑什么表情,把全村人召集起来,几秒钟就照一个,大村一天就完工,小村一天可以跑两个村。然后骑自行车将底片送回来冲洗。还有,不用考虑编号记名,一个村的人都认识,都装一个大纸袋里,让他们自己找就行了。多简单。咱县有三百多个村,有两个月就完工了,一万块大洋就到手了,然后你再把机器卖了,就享福吧。”

这一番话,老板听了直点头:“真没想到,会长考虑得这么周到。就这样干。明天我就去青岛买机器。”

刘天贵说:“想发财,就要动脑子。另外,咱县干完了,你还可以到附近几个县去看看,说不定还有生意呢,这良民证,全国都要搞的。”

老板双手作揖说:“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啊,今天晚上别走了,咱俩人到迎宾楼去,来个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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