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佛像前,但见他双脚屈倒,跪在浮团上,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微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走出关圣庙,向灵秀山进发。
时值深秋,又是午后,热日炎炎,催人汗下。才走出村口,这和尚脸上的汗珠,已涔涔而下。他顿觉烦燥,口称“罪过!罪过。”顶着炎日,继续前行。在曲折的羊肠小道上,迤逦驰行。
走了十来里路,抬眼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这和尚口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何不到亭子里一憩再走呢?”自言之下,一阵心喜。便加快了步伐。眨眼之间,已到亭前。
只见亭里的石条上,躺着一个人,四脚朝天,躺相不雅。和尚委目一看,见那个人穿着一件短褂,破旧不堪,而且污垢肮脏。他的身边,放着一把铁杖。
和尚心想:“看样子,此人肯定是叫化子。别理他!他睡他的觉,我歇我的脚。正所谓老虎金钱豹——各走各的脚。”想着,便抬脚跨进亭里。
何曾想到,他前脚刚跨入亭子,只听那人开口说话了:“和尚!此亭是我建,要想歇歇脚,留下建亭钱。”言语之间,分毫不动。
和尚一愕,心想:“此人究竟是何许人物?躺在石条上,像一具僵尸,但却知道来人是和尚。看样子,不像是一般的叫花子,倒像是一位武林高人。”
于是,和尚开口便说:“阿弥陀佛!施主,世上没有这样的情理。有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建此小亭,供过客歇息,本是好事一件,怎么能索取行人的钱财?”说罢,并不理会,跨足入亭。
再一细看,只见这个衣冠不整,污垢破旧的怪人,头罩面具,面目难辨。
也许这和尚的入亭,激怒了这个怪人。只听他大声怒吼道:“秃头!难道你不服吗?”言词之间,甚有轻蔑之意。
“施主!出言不逊,不怕贫僧嗔怒吗?”
“哈!哈。”那怪人仍旧一动不动,俨然是一具僵尸。听罢和尚的话,一阵狂笑起来,说:“你本来就是秃头和尚么!难道我叫错了不成?还是要颠爷叫你师傅?可惜呀!这世上没有第二个配得上,令我叫师傅的人——除了我师傅。可惜他已经仙游了。”
这怪人言语之下,甚是目中无人。有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和尚闻言,尽管顿生怒意,换成是别人,一巴掌扇过去。然而,他不知眼前这个怪人,是何等脚色。高傲之人,肯定有高傲的资本。说他是叫花子,却又不像。肯定是一位武林隐怪,千万不可轻敌。
还是忍着点吧!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于是,便转怒为慈,和气地说:“前辈!贫僧若有不敬之过,还请海涵。”
“这样差不多!有道是怕你嘴甜,不怕你蛮横。”
“前辈!能否让贫僧一识庐山真面目?”
那怪人开口说:“识与不识,有何干系?”顿了顿,又说:“如果我颠爷没有说错的话,和尚便是峨眉派第十三代掌门的师叔,人称‘铁头僧’的慧灵大师。”说这话时,仍是蚊丝不动。
“大师之说,愧不敢当。”
闻言之下,铁头僧甚是骇然。寻思:这个怪人行迹本就怪异。他目不视物,怎知道我是铁头僧?这究竟是什么功夫?贫僧浪迹江湖,少说也有四、五十年,怎么没有见过这样的功夫?难道贫僧隐居二十余年,江湖上便是怪异辈出。
这样看来,这个怪人的功夫,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贫僧自愧弗如。便说:“铁头僧便是贫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