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们都已离去了,城隍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有谁能听到她的呼喊哩——只有城隍爷能听到,但他真能显灵救难吗?此时此刻,正所谓: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再说,轿夫抬着那少女,一口气飞跑了七、八里路,可谓“将不卸甲,马不停蹄”。任凭那少女嚎喊嘶叫,他们毫不理会,而两个壮汉却在得意地交谈着。
“我说高瞻老兄,我们今天的收获可不小呀!”那个穿着灰色布衣的大汉说。
“就是嘛。”那个叫高瞻的壮汉说,“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为刘少爷物色美女,走了一州又一县,可就是找不到果真令人倾倒的美貌女子。俗语说,天无绝人之路。想不到为搜罗不着艳女而惶急的时候,却有预想不到的收获。路远贤弟!这少女怎么样?”
听罢此言,路远比手划脚,又是摇头晃脑地说:“妙极了!不愧是天地的杰作。如果用‘貌比西施胜三分,体赛玉环赢一成’来形容,并不算过份。刘少爷看了,保管一百二十个满意。”
“这么说来,我们在刘少爷面前可是大功一件了。”高瞻得意地说。
两人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又走了四、五里路程,来到一个毫无人烟的去处。此时,天色完全暗下来了。高瞻说:“前面便是黄岭界,我们到亭子里将息一夜,明天好赶路。”
轿夫把轿子抬进亭里,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看看天色,已经暗得不见路了。高瞻说:“路老弟,劳驾你找些水来,到了这时候,既饿又渴了。”
“好嘞!”路远二话不说,点亮了火把,走出了亭子。
那少女惊魂未定,粉面上布满着泪珠,后悔不该慌不择路,饥不择食。恨恨瞪着他们,在火把的微光中,见那壮汉魁梧壮健,满脸横肉,又是满脸胡子,真不亚于水浒中的李逵。只见他时不时流露出奸诈的诡笑。他们分明是强盗。既然落入强盗之手,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哩?
这时,她反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挂念起她的母亲。心想,我娘体弱多病,受不了刺激。此时此刻,她不知置身何处?一定还在城隍庙里,哭的死去活来。娘呀!我们好苦啊。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那少女拭掉脸上的泪珠,星眸圆睁,柳眉倒竖,怒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带我去哪?强盗!”
“强盗!”高瞻毫不生气,而是嬉皮笑脸地说:“小姐!别动那么大的火气。我们既不是强盗,也不是老虎,不会吃掉你的。”
“既然不是强盗,为何光天化日之下抢夺民女,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刘老爷说的话就是王法。”
“你想知道去向吗?我告诉你。”路远找回了水,一进亭子便答腔道,“我们都是为了你好,想把你带到一个享受不尽荣华富贵的地方。”
“就是天堂,我也不去。放开我,我要回家。”
路远递过干馍和水,说:“小姐!现在什么话都不要说,该解决的问题是填饱肚子好睡觉。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吃吧!”
“谁要吃你的狗东西。放我回家。”那少女抢过干馍和水,恶狠狠地往地上摔去,直嚷着。
“口气还不小。”
“小姐!别那么固执,饿坏了肚子,我们可一担当不起。”
“猫哭老鼠假慈悲。”那少女仍然没有好脸色。
高瞻并不动怒,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脸孔,想了想,说:“既然你不识好歹,你可以立马走人,我们决不拦你——如果有胆量的话”。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这个从没离开过父母的一介弱女子,孑然一身,怎敢回去!不知有多少路程。就是在白天,一个孤身女子在小道上姗姗行走,也免不了担惊受怕。更何况如今暗无天日,荒野密林,狼虫出没,说不定“才出森罗殿,又入老虎囗”。想到这些,她越想越怕,竟放声哭叫起来。
这哭声划破黄昏的黑暗,悲悲切切,令人闻之,潸然泪下。
突然,一阵凉风迎面袭来,亭子前出现一个人,两个壮汉同时惊叫:“谁?”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