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范围一下子扩大了十倍,巴黎也就成了近乎于正圆形的巨大城市,至此也形成了内城、左岸郭城与右岸郭城的格局。
就是城内的大片区域本身就是农田,被木城墙包裹之后,农田依然是农田,固有农村之外的区域依旧比较空旷。
村民又在河岸地带补充建设了木墙,此举并非提防那些反叛贵族的军队,就是用以防备愈发猖獗的诺曼人偷袭。
木墙给了很多村民高枕无忧的错觉,新到的难民从多个城门涌入,进入外郭城后,一切的担忧恐惧瞬间被难以描述的安全感所淹没,哪怕他们无法进入防备更完善的内城,仅靠木墙庇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当然这一切情况并不是黑狐、老将歌德伦德所知的。
海因里希·拿骚与博杜安,两人知道巴黎伯爵御座就是一座易守难攻的河心岛,平常日子以两人的身份才不会进入巴黎伯爵的地盘。
毕竟彼时的海因里希还只是待在黑森山区的一个小男爵,弗兰德斯伯爵带领一群布拉班特人啸聚低地,作为被法兰克大贵族鄙视的对象,可不会邀请这样的“粪土贵族”来府上做客。
两人能提供给黑狐所谓巴黎城是一座河中堡垒的重要情报,他们也能说明堡垒外围有很多村庄,有关村庄连成片,土堆木墙围出外郭城的事实就一无所知了。
如今,丹麦人、罗斯人,以及形形色色的诺曼人还是第一次如此的伸入塞纳河,无数金发的北方战士只知晓巴黎城的大名,有关它的怎样的辉煌还一无所知,趁此机会,所有人都能好好开眼。
哪怕它可能只是一座河中心的大堡垒,既然罗斯海军有着大量船只,兄弟们乘船作战发动强袭又有何难?
黑狐计划发起一次试探性进攻,试探巴黎伯爵的抵抗意志,以及好好侦查巴黎城周边的情况。如果发觉对方真的羸弱,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因为他出于个人原因对所谓的丹麦王拉格纳很厌恶,哪怕他明面上会表面得和善,私下里也不会咒骂拉格纳是个蠢货等,厌恶感表现在现实层面,便是不愿意与那个家伙做任何的军事联合。
不只是他自己,罗斯王在信件里也从未提及邀请丹麦国王一同出兵一事,拉格纳带着大军先行一步冲入塞纳河都是那家伙的自作主张,所以罗斯海军与盟友发动一场新攻势,没有理由去告知拉格纳。
战场被改造为一片大营地,它呈现半岛一般的构造,从某种程度上罗斯军步了丹麦军的后尘,不过背靠大战舰以及强大兵力撑腰,巴黎伯爵这番狼狈撤回去,估计短时间里不会再出城作战了。
在塞纳河平坦的下游,河道折成无数个S型弯,罗斯海军-拿骚-科布伦茨-弗兰德斯-尼德兰联军数千之众,他们所选择的扎营地,在河道众多S弯中并无太多特色。如果硬要说有,便是扎营地的整体地势高上一些,河对岸的圣日耳曼莱昂森林也如屏障一般,遮掩庞大联军的恐怖魅影。
上一次巴黎城外聚集超过五千名士兵,还要追溯到二十前“虔诚者”路易最后一次耀武扬威。帝国皇帝出行就是要讲究排面,自那时起,皇帝就儿子们之间已经出现的纷争头痛不已,他带着大军满帝国的巡游,以向儿子们宣示强大武力,也希望以这种方式迫使儿子们承认对最小王子查理的册封。
大军巡游到巴黎,路易就住在三百多年前克洛维大王的居所——温泉宫。
然后点齐精兵去河对岸的凡尔赛平原狩猎,继而又钻进枫丹白露森林狩猎。恰恰就是那场关键的巡游活动,老皇帝将那个流落在被意大利的贵族私生子提拔成苏瓦松伯爵,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二十年过去了,新来的大军不再高举狮子战旗,取而代之是铺天盖地的酷似圣安德烈十字的罗斯船桨旗,以及正十字旗。
来者水陆并进,岸上是数百名精髓的重骑兵,河道处则被铺天盖地的龙头战船填满,抛锚的海上君主号已有“诺亚方舟”的绰号,她如一座全新的小岛般,一跃成为塞纳河上的特殊地标。
人人都知道还有一批士兵划着船向内陆金发,黑狐不等后续的战士,营地建设得初具规模,清点手头的军队,己方已经具备发动试探性攻击的能力。
既然骑马的两位盟友伯爵都有强烈的战斗意愿,如果自己真的彻底按兵不动,也不好对盟友做交待。毕竟,自己亲爹已经安葬,海因里希·拿骚其人虽然感觉徒有其表,到底也是岳父来着,身为女婿多考虑一下岳父的感受准没错。
而且,自己身为女婿还能去指挥岳父的骑兵,一种独属于强者的快感真令勉强二十岁的黑狐欲罢不能呢。
新的一天,战士排成人形传送带,将大船上抛下的物资一点一点地运到岸上。他们才不担心巴黎伯爵再发动强袭,如果敌军真的来了事情反而好办,届时便是弗兰德斯伯爵与尼德兰伯爵来争抢斩首巴黎伯爵的战功。
黑狐已经将试探性进攻的计划告知两位伯爵,后者早就摩拳擦掌,这下他们连夜将消息告知部下,然后要求众多重骑兵整顿个人的武器、好生照看坐骑,再准备好野战用口粮,以便劫掠法兰西岛右岸的小村庄。
联军现在的军营主体就在塞纳河右岸,哪怕河道再曲折,他们不坐船只也到不了左岸。
反倒是因为那个皇家行宫在左岸,丹麦军也就大规模盘踞在左岸了。
两位伯爵完全不觉得骑兵还能飞上城墙占领法兰西岛,把村庄洗劫一遍应该是轻而易举。
就杀戮平民一事,弗兰德斯伯爵博杜安并没有太多的心理芥蒂,论血统他只是半个法兰克人,可手下的骑兵仅是布拉班特人和马龙人(混血骡子)。
混血者都被法兰克人蔑称为骡子了,既然从未得到过法兰克人的尊重,如今横刀立马砍杀他们有何可顾虑的。
弗兰德斯骑兵战士们在统一态度后,决定落实伯爵大人的要求——对巴黎城的法兰克居民采取残酷手段。
再看海因里希·拿骚的尼德兰军,他的兵马虽然更少,构成可谓极其复杂。弗里斯人、布拉班特人、马龙人、丹麦人,乃至是少数的瑞典人和约塔兰人。划船而来的北方渔民是自由的,有的人皈依天主做了海因里希的佣兵,部分上岸的金发渔民又学会了骑马成为了骑兵。也有很多人考虑到本地骑士给的佣金更多,又成了老骑士的扈从。
固然他的军队是七拼八凑的,土着尼德兰的骑士们都参战了。无论他们身份多么复杂,从上到下可都没有法兰克人,恰恰他们过去也是被法兰克强权所欺压的二等人。
弗兰德斯伯国打算手段强硬,海因里希见状也就决定同样狠辣。
有一点海因里希不必担心,那就是黑狐组织的划船部队,来者都是金发的诺曼战士,头发扎成奇怪辫子,胡须也扎辫子,彩绘图案的大圆盾挂在船舷,剑与斧放在船舱内,他们定然还要携带一些惊人的重武器与十字弓。
瞧瞧罗斯海军水手,以及黑狐手下的那群拿骚伯国精锐,被选中的士兵或有五百人。
黑狐那小子真的只是打算发动一场试探性进攻?怕是感觉机会成熟,就要趁机攻占法兰西岛吧!
目睹那群疯狂战士聚集在黑狐身边嗷嗷乱叫的模样,海因里希有些觉得自己被女婿那保守的态度欺骗了。“哼,我看你是打算让骑兵在外围吸引注意,你再用船只强袭法兰西岛,到时候财宝都被你拿走了。口口声声落实罗斯王的决定不主动出击,看看你组织的军队,真的只是打算试探性进攻?你可真是狡猾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