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
很大很广。
入川的路很多,但正道很少。
正道有驿站,小道没有,但有客栈。
……
有间客栈。
这是绿荫小道上的一间客栈。
没有牌匾,只在屋檐下悬挂的灯笼上有一对联语。
“有雅客……”
“间文栈……”
字迹模糊,不知经历过几年风霜。
透过敞开的门户,客堂中摆有几幅桌椅,色泽很深,很旧,也有些损破,不过擦拭得很干净,至少没有油污。
柜台后站着一个年过半百花低头珠算着老人,目光清明,精神抖擞,嘴里不断喃喃着些什么。
在角落里坐着一个小厮打扮的眉清目秀年轻人,正笑意盈盈看着一本书,有字有图,字太小,看不清,插画是个俊秀的持剑青年。
……
烈阳高照。
夏日的虫鸣愈发的响亮。
与炎热的外边相比,客栈内还算凉快。
老人还在进行珠算,嘴角不再自语而眼睛却无神,小厮依旧津津有味的看着画本,顺带还为自己泡了壶凉茶。
时间缓缓流过,天气达到最热也是最闷的时候,老人身子莫名一顿,接着收起算盘,露出笑脸,并向角落里不知是沉浸在字里还是图中的小厮使了道眼色。
老人目光如箭,刺得小厮打了个冷颤,当他欲怒目回视时,耳朵动了动,却瞬时放下心中的不满,收书起身回后堂去了。
哒,哒……
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声音由细到响,最后停下,一个背着大包袱的黑衣汉子走进客栈随意坐下。
“店家,先来两坛好酒,饭菜看着上,管饱就行,外面的马也帮照顾一下。”
黑汉有真气护体,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长时间赶路,此时也是饥渴难耐,炎热沉闷倒是其次的。
“好嘞!”
小厮恰好在这时端着两坛酒走出,放到桌上。
汉子对店家的速度暗赞,伸手就欲开坛痛饮,可却发现一坛带着土,一坛带着水,顿时怔了一下。
黑汉:“这是?”
小厮:“好酒。”
黑汉:“什么好酒?”
小厮:“一埋在杏花树下的杏花酒,一埋深井的冰凉野酿。”
黑汉:“几钱?”
小厮:“十两。”
黑汉倒吸一口凉气。
小厮:“杏花酒十两。”
黑汉一愣,转瞬眼睛冒光看着凉气不断外露的另一坛。
惊喜:“免费?”
白眼:“你敢喝么?”
疑问:“你想要什么?”
试探:“你有新一期的江湖录不?”
黑汉一怔,转身从旁边包袱中掏出一本小册丢过去。
小厮一笑,开心而满足的抱着小册走了,留下两坛酒。
黑汉这时才伸手朝湿漉漉的酒坛捉去。
咕噜噜
很凉快,很舒畅,很解渴,可不满足。
这是一坛果酒。
果味胜过酒味,不解馋。
黑汉看了眼带土密封得连一丝气味都没有散发的酒坛,艰难的挪过眼,想问有没有普通一点的酒。
“菜来了。”
小厮端来一盘堆得小山一样高的热气腾腾白大馒头,一碗肉,一叠青菜。
解饥还是比解馋重要。
伸手捉住馒头就要往嘴里塞,而在下口时又突然停下。
黑汉:“几钱?”
小厮:“一两。”
黑汉:“具体。”
小厮:“野豚五钱,山菜二钱,馒头一钱,喂马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