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不大不小的圆形岛屿之上，正立着一只紫眸的青翼魔鹰，而在他的身边，是一条被印着繁杂符文的黑墨色锁链囚禁着的龙。

是真正意义上的龙。

不是囚牛，不是蒲牢，也不是负屃，更不是鸱吻。

而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龙。

龙虚弱地趴在岛屿之上，巨大的龙瞳也因为无力耷拉着的眼皮而只露出一半。

青翼并没有看着自己的外公，而是立在岛屿的边缘，看着水中的倒影，和自己对视着。

岛屿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水，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最远处，无色的天和水连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独立出来，并不属于魔法世界的空间。

虽看起来无边无际，但其实只是封闭的狭小空间而已。

因为封闭，无风，水面掀不起半点涟漪。

此时却能清晰地看着水面在颤抖。

天空也在颤抖，或者说，是这片空间都在颤抖。

“他开始了。”青翼淡淡地说道。

龙无精打采地合了合眼，用着微弱的声音回道，“青翼，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青翼魔鹰仍是在与水中的自己对视着，虽然倒映着自己的水面在不停地荡起涟漪，但他的面容始终是无比平静的。

“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青翼竟然笑了，但好像水面上的倒影却没有笑。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后悔陪你一起死。”

他顿了顿，猛然止了笑，这下子他与倒影又统一了。

“老东西，明明当我出生时你便直接丢弃了我，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吗？”

龙没有思考，“不知道，但绝对不是所谓的亲情。”

“这你倒是清楚地很，”青翼魔鹰虚了虚眼，“那是因为我想亲眼看到你的死亡，好让我的母亲能从那炼狱回到龙渊，回到她曾快乐生活过的龙渊。

虽然她现在在这里并不快乐，所以才会自愿前往北境，奢求用厮杀和鲜血来麻痹自己。

但”

青翼魔鹰笑了，这次水面上的倒影也一起笑了。

“但只要你死了，一切便都会好起来的吧？”

龙费力地转动了自己瞳孔，好让自己可以看到立在岸边的青翼，“可现在龙宫将毁，连同龙的名誉，也一同被毁灭了。”

“住口！”青翼却突然发出了怒吼，青白色的风刃猛地向龙袭去，竟在龙的眼球上撕出一条裂缝。

裂缝冒出了金色的龙血，龙却好像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或是已是无力再做出反应，只是仍那么耷拉着眼皮，一句话不说。

青翼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龙还有名誉吗？或者说，原来你是还有名誉心的吗？你真的会在意自己的名誉吗？”

又突然恨恨地笑了笑，“是了，如果不在乎自己的名誉，也就不会将刚出生的我抛弃了。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我？”

龙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说，龙宫不会被毁是吗？要不然你母亲又如何回到龙宫呢”

青翼也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本是不想来的，柳叔也将令牌给了那位路过的人类。”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可我母亲对我说，我应该来。”

“你去见了你母亲？”龙突然瞪大了双眼，可那双金色竖瞳只是完全地展现了半秒，便又重新被耷拉下来的眼皮遮挡大半。

青翼的表情又变了，他选择性地忽略了龙的问题，“我不傻，来只是送死而已，我没有理由来。但柳叔选择了那个人类，你知道的，柳叔他知天命，那位带着里世界神灵的人类，肯定有着特别之处。当时柳叔只是说，全凭我，我想来便来，若不想，便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