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几笔后,赵暮猛然发现,手指头就像一根棍子,完全控制不了粗细啊。
更完全不可能画出每一笔边缘的毛刺。
总不能把手削成一片一片当笔使吧。
困难难倒了勤奋的学子。
必须得有笔。
望向屋中,这屋陈设简单,自己背上是张床,正前方贴墙的,是张柜子,上面摆着书,旁边,也是张柜子,有柜门,不知放些什么。
屋正中,是张桌子,其上,有笔有墨有书,还有白色茶壶,几只盏子,桌下就是一张长凳。
笔是有笔,可怎么才能出去拿纸笔再爬回床下?
偷偷爬出去再爬回来?
直接把床上大哥打晕?
赵暮没这胆子。
想到笔毛用的是毛,自己也有毛啊。
拔几根头发。
头发柔软,对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而言,是没法写字的,但是他不一样,他可是迈入四重境的武学高手。
将十来根头发,凝在一起,发现没有笔杆子,根本无法控制力道。
身上没有硬的东西。
赵暮想一圈只有怀里的灵根枝叶硬一点。
但是灵根太香了。
这时候他意识到其实他还未进入这里时,就已经闻到灵根的香气。
回想之前嘴巴贴盒子,小心翼翼吃灵根的行为,这不是说明了他的谨慎,而是在证明他的……蠢。
抽出一根灵根,先放嘴里唆几下,自我感觉,上面香气被唆淡了不少,而后将头发缠绕其上。
灵根为笔杆,头发是笔毛。
这大概是最贵的笔了。
其实贵的东西的不一定好,适合自己才是最好的。
比如此刻,他愿意用手中的笔换桌上的笔。
笔虽制成,但依旧不容易画。
甚至说就完全不能画。
赵暮有时候有一点很奇怪,越不可能事情,越要做,因为那样做成很有成就感。
只有这样,才能引得别人的关注。
运使真气,进入笔端,控制毛发。
这是御气于物,非五重境,很难做到。
但就算是五重境,如果你没有高阶功法,真气是能御进物体之中,但不能为人所用。
赵暮感觉真气进入头发中,但头发依旧是软的。
初时还好,越画心中越烦,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嘛。
他四重境还没有达到,怎么可能做得出五重境堪堪能做,六重境真正可以做好的事情。
此刻心焦之下,他全然没想起,自己此刻虽是四重境初期,但是却做到了五重境的御气于物。
此刻好想把破笔一扔,双腿向上一蹬,大吼一句,老子不画啦。
但在人家床底下,哪能不低头。
想到梁上燕可能受难,哪能不画了。
做人好难。
运气于物不同于控制真气在体内流转,真气一旦脱离体内,便不受控制。
赵暮先前救治掌柜儿子,所以成功,是因为,所控制的真气是粗与细,是在自己体内完成。
此刻御气于物,有两点难处,一是要将几根毛发聚集一起,如笔,这一点难处在于,聚拢一起的毛发,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
第二点,便是画符箓两边的“毛刺”
画出毛刺是要一笔喝成,可不能先把主笔画出,再后补两边毛刺。
其难处就在于,把一束头发,分成几份,一份做主笔,一份是为左右毛刺。
这就意味着需要把真气分成几缕,分别控制。
就这一点,不要说用头发做笔,就是直接用毛笔他也难啊。
赵暮忽然想到那个画符箓的老头,他知道符箓这样画,可以说的通,但是能够做到,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御气于物,运转如意,如果没有掌握高阶功法,至少也得六重境的修为,如果掌握,那就更奇怪了。
当严丘入侵村庄的胡乱杀人的时候,这个老头为什么不出来救人?
这老头耳不聋,眼不瞎,腿不瘸。
画符很烦头很大,但只要不画符去想这些事情,赵暮感觉一身的病都好了。
可符箓还得画啊。
如果是教头布置下的任务,照赵暮此刻的心情,随便糊弄画上就行了。
但不能坑自己啊。
梁上燕还等着自己去救了。
赵暮澄心静气,不断运使真气于笔中,一遍遍尝试,一遍遍失败。
要么是真气注入太多,根根毛发直立,不能下笔作画,要么便是注入太少,太过柔软,不能作画,或有运气好,这一次运使真气的量适中,但是没有将毛发分成几份,画不出边际的毛刺。
总之没有一次成功。
御气于物对他这个刚刚步入四重境的人来说太难了,赵暮觉得就是试一晚上,他都不一定能够画出一笔。
伤心之余,他想到了王长老所传的一剑九式。
在经历与严丘一战之后,赵暮对这功法有了几乎是突飞猛进的领悟。
此刻他猛然想起,一剑九式属于绿阶功法,可以引体内真气于剑中,这就是御气于物。
一剑九式图解并没有提到怎样御气于剑中,但是赵暮在练习之中,却是感受到这一剑中的每一式都在引动真气。
于是赵暮手拿天下间最贵的笔,当做是剑,比划起一剑九式。
当他在比划的时候,感觉到体内真气向运使的手臂流动,但是绑在灵根根部的头发却是软绵绵,一动不动。
赵暮拿出下山前彻夜画符的精神,最终,大概是那几根头发被感动了,它终于竖起来了。
第一步完成,剩下的就是,如何让毛发软硬有度,分叉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