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帮人家收药草。
这是偷。
我赵暮虽根骨普通,武道一途希望不大,但决不做这些偷摸事情。
话这样说,立时想到幼时偷邻居家树上桃子。
那时候是小不懂事。
鬼村人为他们采药二十年,如今不需继续采药,就要灭口,这伙人会是好东西?
留灵根给他们就是助纣为虐。
数一数,一共十四棵。
拿了五棵,下梯子后,又上来,再拿三棵,下梯子,略一犹豫,又爬上来,全部拿走,装进一个盒子里。
毕竟不是自家后院,上上下下,还是很紧张的。
一紧张,梯子爬上爬下力度就不好掌控,踩出了一点声音。
“吱呀呀。”
亮灯房间,有人推门出来。
赵暮慌得差些要尿,两腿虚软,简直要没法走路。
好在也是在林子里呆过几天,算是见过场面的人,定一定神,继续躲向刚刚那丛荆棘之后。
五楼使来到屋后,直接向石柱走。
此刻只要他爬上梯子,一切就会暴露,他躲哪里都没用。
怎么办,赵暮急的都要哭了。
冷静,冷静,冷静,赵暮不断给自己心里暗示。
可一点都冷静不下来啊。
这辈子再也不做贼了。
现下只能想第二条路。
此刻再要离开,必须借用机关,而打开机关,要等待大概三五息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五楼使抓到他了。
五楼使开始爬梯子。
躲在荆棘丛后的赵暮,悄悄移动着,准备好随时冲出。
突然,听见玉盒摔地的声音,五楼使从梯子跳下的声音,梯子倒地的声音,五楼使大步疾走的声音。
赵暮缩回荆棘丛。
后脑勺又被扎了一排刺。
但心慌的根本不知疼。
中年人撞开一间又一间未开灯的屋门,而后目光如电,搜寻一圈荆棘丛,抓一盏挂在树桩上的盈月灯,打开机关跑出去了。
怎么办,是跟着出去,还是在这里另寻躲藏的地方?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有一次。
赵暮脑子飞快思索,五楼使之所以出去,是此刻他脑子思维紊乱,以为那名年轻人偷走东西。
但是一旦中年人及时发现不对,比如高喊一声,那谁谁你回来一下,两下一对照,自然发现有外人进来,赵暮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抓住。
还是留在这里。
做出这样的分析可能不难,但是较难的是,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还能做出分析。
赵暮感觉自己成长了。
不在是当初那个莽撞的少年人了。
他走到亮灯的那间屋,由于很激动,直接推门进去。
床上有人。
赵暮愣住了。
躺着的人,被子包裹他全身,看身形,年纪应该不大。
赵暮想起中年人曾经叫着少主,当时自己还想哪一派叫人少主的。
背上冷感直冒。
赵暮死死望着床上人,一动不动。
每每紧张时候,好像肉体就不属于自己了。
推门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
床上人额头有布盖着,脸让被子遮住,一双眼睛,让披散下来的头发盖住了。
看样子,是生病了?
赵暮准备退出去,但这时候,他听见匆忙的脚步声,向回赶。
赵暮把心一横,进屋里,躲进床底下。
不一会,中年已经走进这座院子。
赵暮听见其他几间屋,一扇门一扇门关关开开的声音,赵暮的心跳声与之相应和。
床上的人发出一点声音,就是初醒的人发出那种嗯嗯声。
“五楼使。”少年人声音病恹恹,听不出男女。
中年人没有听见,少年人又叫几声,中年人才进屋。
“怎么了。”少年人有气无力地问道。
躲在床下,赵暮看得出五楼使小腿在发抖。
好一会,五楼使声音打颤道:“灵根让偷了,来了高手。”
“什么?”少年人声音变大,赵暮听得出是个男孩子,他一屁股坐起,大概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又倒下。
“找,找不到,就死在这里。”
少年人话语霸气,赵暮听着害怕又羡慕。
想自己作为首席大弟子,从来没有跟同门这样说话过。
大家都是同龄人,地位也差不多,怎么自己就过的这么窝囊?
五楼使出去了,屋中安静下来。
少年人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但时不时的翻身声音,打消赵暮伸出头看看动静的念头。
躲在床底无聊又不舒服。
想到当时看一眼灵根,符箓第一笔就出现了,如今灵根放怀里抱着,是不是直接就画好了等他看了。
心提到嗓子眼将游记拿出来,头微微向床外伸借,一点光。
第二幅插画没有变化。
心头一灰。
但短暂的失望,就让怀中一大把灵根冲散。
江湖人言,大家是脑袋别在腰上,那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
赵暮决定过一过,躲在床底偷吃灵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