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桌上纸张飞舞,不久前画的符箓,吹到他的胸膛。
赵暮望着丹药良久,将其一分两半,吞下半颗。
丹药入口,初如烈酒烧腹,不久药力彻底发散,如蓄势已久的火山,突然爆发,狂涌的药力,冲击脏腑,翻涌热血,赵暮的五脏如受烈火焚烧,苦痛难言,便就向外冲去,却一头撞上门,昏倒在地。
不过刹那间,赵暮又再醒来,五脏六腑犹如有人用棍子在搅,全身鲜血,有如被放火上炙烤,冲出屋门,仰天大叫。
黑暗中的两道身影,慌忙躲到岩石之后,“怎么了?”一人道。
“用它大师兄的身份,做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惹得上天不快了呗,怎么不再向前一步,跌下悬崖摔死。”
“我去告诉孙师兄。”
在赵暮即将摔下悬崖时,所画神符出现心头,心念一动,这股药力便听其所控,冲向丹田。
便要盘腿坐下运功,听见有人说话,当下忍住药力之痛,转身回屋。
开辟丹田第一步是吸纳灵气入体,第二步是将体内灵气聚成一股,第三步则是寻找丹田之壁上的缝隙,将聚成一股的灵气,穿进缝隙,而后不断把这股灵气加粗,使其崩碎丹田之壁。
所聚成的一股真气,越细越好,因而有聚气成线一说。
如今聚气对赵暮来说轻轻松松,但在此情境之下,药力汹涌四撞,他只能做到运气成棍子,要澄心找丹田之壁缝隙,根本不可能。
因而别人开辟丹田是穿针引线,赵暮是和尚撞钟。
药力太凶,赵暮再不敢乱吼乱叫,嘴里咬着一本书,坐在门后,运使药力,一次又一次撞击丹田。
……
开辟后的丹田,犹如干涸的水塘,正中有颗如黄豆般的豆子,赵暮一面运使药力将其包裹,一面冲刷豆子周围如淤泥一样的东西,露出一汪清池,豆子泡在其中,不久豆子壳裂出一道缝,一株绿色的新芽顶着豆子壳冒出。
新芽左右舒展,长出三片叶子,这是进入三重境的标志。
六年半来,日日期盼丹田开辟,不想一夜之功,进入三重境。
赵暮按住心中激动,继续催动药力,但体内的药力已经用尽了。
睁开眼,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大喜之下,想着这就告诉师父去,在他面前服下剩下的半颗丹药,而后再跟王长说,跟梁师妹……
门让人一脚踹开,幸好赵暮躲得快,不然额头见血都有可能,转过身,被自己替下的映日站在门前。
映日指着他鼻子骂道:“赵暮,你要不要脸。”
赵暮于他心中有愧,这一脚,这一言,都忍下了。
映日身后有好多人,大概师弟们都来了,不论是问罪或是看热闹,总之向来清冷的门庭,一下子变得热闹。
“下太阴界不是让你去开辟丹田。”
“就是,真不要脸,入帮七年,丹田未劈,本来早该滚蛋,却厚着脸留下来,现下更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赵暮还是一句话没说,他有想过这一幕,当时便想去找师傅,太阴界他不去了,毕竟有神符相助,可以慢慢来,但是帮中的形势,需要他赶快。
“大师兄。”群情激奋之中,孙无处越众走来,众人立时安静,都看着他,但他这一出口,人人心头讶异,孙无处素来看不起赵暮,怎么听这语气有为赵暮辩解的意思。
“现今天下,安定不久,江湖门派林立,但谁也不知,这安宁能持续几日,乱世,天下诸侯纷争不断,江湖门派一样如此。”
“缥缈帮是江湖小派,有人来犯,不能全靠师长们,咱们也要出力,从前咱们实力不济,是有心无力,如今只要下太阴界,就有一改这样局面的机会,希望大师兄不要为了一己私利,损害缥缈帮大义。”
很多人闻言大声响应。
“大师兄下太阴界不过是为开辟丹田,但映日师弟就不同了,他如今是三重境,从太阴界归来,说不定就是六重境了。”
孙无处之言,如猛火油,不断撒在周围的“干柴”中,他要激起所有人情绪,与赵暮为难,若在之前,赵暮会妥协,此刻,“说完了。”盯着孙无处的眼睛。
群情激荡之中,孙无处突然向赵暮跪下,这出乎所有人意料,一层的平台一下子安静了。
“大师兄,为了缥缈帮,请不要去了,你想借此机会开辟丹田,以后好做缥缈帮帮主,我孙无处今日放话在这,只要大师兄放弃此机会,往后谁敢与大师兄争帮主之位,需从我尸体上踏过。”
人人看着赵暮。
好狠毒的一句,众同门听着,孙无处这是高风亮节,而他赵暮则是贪慕权力,不将缥缈帮未来放在眼里的无耻小人,若赵暮再坚持,那他就是缥缈的罪人。
赵暮眼光越过人群,落在岩石壁上,身处三元合一境,只能靠自身实力来表明自己境界,便要过去,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如果三位长老知道他一夜迈入三重境,那结果会是什么?
如果不露实力,又怎么对付这帮来势汹汹的同门。
赵暮低下了头。
突然间,永远伴着他的卑微又袭上心头,他就是一个无用的大师兄,不会与师弟们争抢同时看中的东西,说话从来都是商量着。
“好,我……不去了,我这就跟掌门说。”
心口一痛,师父的命就在他的手上啊,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敢。”在人群后面,有人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