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嵩抹去眼泪,心想难怪爷爷近年来总爱独处书房,现在想来无非是在房内查看父母的玄珠是否还亮着。
见珠如面,亮着便说明父母亲暂时生命无虞!
遂轻轻放下木盒,又拿起信笺来,逐字逐句读起来:
“父亲,孩儿不孝;我与月儿惊闻十堡惨案,心如刀剐,月儿师出辛堡,其师尊聂尘于文儿恩重如山,万不敢忘;此去辛堡祭拜,找月儿大师兄巫青探息,不日则归,特留二人玄珠及辛字令以防万一;如有万一,双儿托付于您,我岳氏一族当有热血儿女,无论玄功几何,责其勤学苦练、前赴后继,不究惨案真相誓不休,望父亲成全!——不孝子,文。”
读完信笺,岳嵩脸色颇有些凝重,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父母当年不辞而别正是前去辛堡探查惨案真相了。
且明知前路凶险,依然义无反顾!
只是,他此前并不知如今的巫青大统领竟是母亲的师兄。
也不知母亲兰月竟是辛堡旧人——当年岳文与兰月一同回到逍遥镇后,岳远华便问起兰月的来历,岳文只说是来自玄墨州一个大家族,却并未详说。
以至于岳嵩懂事后问起母亲:“娘!外祖父家在哪?”
母亲兰月则露出了天下间最为甜美善良的笑脸,抱着他温柔回道:“等嵩儿再大些,娘便带你去见外祖父外祖母!”
收回思绪,岳嵩转头朝爷爷望去。
此时爷爷背身负手,独立于窗前。
窗外的阳光斜斜倾下,爷爷清瘦的背影虽已有些许弯曲,却仍如光芒万丈的巨人一般笼罩着他。
六年来,爷爷一直独自守着秘密,即便若飞统领也仅知父母外出游历未归,却不知其实情,想必爷爷也是担心统领得知后定会冲动行事,反倒有害无利了。
“六年前的惨案,我始终认为绝非他夫妇二人能查清的,这些年他二人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难处啊!”爷爷转过身来看向他。
窗外寒风袭来,爷爷须发有些凌乱,清素的面容已是暗淡无光,有如乌云遮天,刹那间竟像是突然老去了数十载。
但皱纹深陷的眼眶中却依然饱含热望。
“爷爷……嵩儿定会去查个究竟!将父母安全带回!”岳嵩双目坚毅,铁拳紧握,几乎是逐字说出,差点咬碎了牙。
如今修炼大门已然开启,岳嵩外出游历及寻亲之心已是极为迫切,但眼前这风烛残年的老人却不由得让他忧心起来。
而爷爷似乎是看透他心中所想,笑着先他一步说道:“家中事务,嵩儿自是无需担心,当年你父亲游历三州时,特意给爷爷炼制了一枚玄生丹,爷爷再活百岁绰绰有余了。”
“只是嵩儿这一走,您负担更重了,弟弟性子急烈,定会惹出不少麻烦。”
“小孩岂有不顽皮的?再过得半年,铮儿也将年满十岁,无论其星测结果如何,届时玄坤之大任由他翱翔!”
爷爷的态度极为坚决,似是要将两个孙子全部“扫地出门”,随即又道:“你也不必急于一时,待铮儿星测完,你与弟弟一道走!”
“既是如此……嵩儿明日便出发,不等弟弟了!”
岳嵩态度同样很坚决,随即一把将父亲所留三物收入龙吻,再又掏出四个玉瓶及一个大碗,道:“此外,嵩儿给您与弟弟留下点东西,这金色的危急时刻可吞服一滴,这蓝色的闲来无事也可吞服一滴,但切勿多吞,每次一滴即可!至于这碗中的丸子爷爷有空便令人煮了吃,味道鲜美的很!”
最后他顿了一顿,极为郑重的嘱咐道:“爷爷,此事切不能让外人知道!”
玉瓶所装自是那金身神水与洗魂神水了!
碗里的乌鱼丸也是他近日里攒下来的,自从预感到自己即将离去,便早早做了准备!
至于乌鱼丸的作用,小鲜自己也不确定,但毕竟它吞了不计其数的宝贝,想必吐出来的也定是稀罕之物!
而平日里,岳嵩若是无暇搭理小鲜,它多数时间会识趣的指导分身修炼一番迷踪步。
此刻它终于也是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
“你个大傻子!如此不识大体、胆大妄为、肆意挥霍、荒淫无道……”
也不管用的用不上的贬词,一口气吐了遍!
岳嵩却是充耳不闻,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时,爷爷听了他所言,先是一惊,随即又立刻恢复了常色,笑问道:
“前日里辛家帮之事,乃是嵩儿所为?”
岳嵩也不答,只与爷爷对视一笑!
他懂爷爷,爷爷又何尝不懂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