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夸二黑心福好,在外发达了不忘乡亲。在这个老龄化严重的村庄里,孤寡老人都是在家养老。
社会人口老龄化带来的养老问题是当前一个重要的社会问题。
农村传统的养老方式是养儿防老,在农业社会男子是社会生产的主要劳动力,家家农户都喜欢生男孩,家里有几个儿子,几兄弟的人家,在村子里说话硬气,遇事人多底气足。
这就是农村历来重男轻女的社会根源,是传统农业自给自足小农经济的产物。
村子里有的老人儿女去世的早,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来无儿无女,老无所依。
这些老人身体健康时靠种地为生,一旦有重大疾病,瘫卧在床就没有人在身边照顾,生活困难。
在盖士村以往的集体活动中,都是以村里子女众多,家庭条件好的老人为中心,他们有的儿女在单位上上班,有的做生意发了财。
每次集体活动,他们就是村里老人群体里的明星,一见面就开启商业互吹模式。
谁的儿子高升了,谁的儿子发财了,你老有福气儿女都有出息,你老子孙满堂,后人能耐。
每逢村里人家过事,这些老人往往坐居中堂,主人家沏茶倒水,上烟敬酒,人群围在一起,吹吹牛,打打牌,好不潇洒自在。
而那些子女早逝,无儿无女,家庭条件困难的老人,都是在主人家帮忙做事。
他们多是守在火炉旁烧水,在移动灶前填柴烧火,帮忙扫地清理。实在没事做的就三三两两的聚集在某个角落里。
开席的时候,主人家都是先招呼那些家庭条件好的老人坐首轮,坐上坐。
那些家庭条件困难的老人,多是在酒席上帮忙打杂的,要等到最后一轮才坐的上席。
他们吃完后还会把剩下得肉菜打包带走,吃不完倒了也浪费,带回去下一顿吃。
他们在酒席上对谁说话都客客气气,唯唯诺诺,别人说什么永远都是对的,用一个“好”字来接话茬。
在他们身上保留了最原始最纯朴的农村民风,你不能说他们可怜,这是命运对他们这类人最大的不公。
当地有言:“恶人活百岁,好人命不长”,他们这些老人一辈子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即便命运做弄,他们也没有失去那份纯朴的天性和善良的人性。
这次祭祖活动盖法侯是明确要求把这些孤寡老人第一时间请到,给予他们尊重和关怀。
这是对盖士村之前长期存在的不正之风的矫正。以前谁出的钱多就可以在家谱中排名靠前,谁出的钱到位就可以为自家老人杜撰事迹。
这种乱象从村民有钱开始,近些年来愈演愈烈,相互攀比之风,奢侈之风,用钱收买人之风愈演愈烈。
盖法侯就是想通过这次祭祖把家族里这种不正之风扭转过来,唤起村民久远的良知。
他深知以自己91岁的高龄带着一群七十岁的老人来做这件事,只怕是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他们百年之后,家族风气和民风引导会不会又回倒退。舆论权会不会又被盖家三金,九道湾,绕肠绕那一层50多岁的富户把持。
还会不会发生四年前那样用钱收买族人,乱编族谱,随意祭祖的荒唐事呢?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力行唤醒族人的良知,把家族事务交给年轻一代人手上,在自己和老兄弟们还活着时多多指导,点拨他们。
把这种纯朴的乡情,善良的人性,良好的家风一代代传承下去。
盖大龙见盖法侯放下酒杯沉思许久,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二黑,给他使了个眼色。
二黑放眼再看盖法侯时,只见他靠坐再藤椅上,双手扶在扶手上,头略低沉,眼神聚拢,面色凝重,花白的胡须显的更加苍老。
“祖爷爷,天气凉了,要不扶你到屋里暖和点。”盖大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