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 粗茶淡饭谈家世(2 / 2)激水漂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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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法候问盖大龙家里情况如何,母亲身体好不好,和媳妇感情好不好,女儿乖不乖,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

盖大龙一一做了回答,盖大龙问盖法候长寿的秘诀是啥。

“劳动。我是劳动了一辈子,我90岁了都还上街卖菜,今年腿不行了才没去了的。年轻人,力气是个怪出了还在。你们出去工作要把工作给人家干好,我们以前是给国家干,你们年轻人是给私人干,无论给谁干,事情都要干好,就要叫人家说咱们姓盖的行,不能叫人家说我们不行。”

盖大龙认真听,听完连连点头说是,自己会好好干,为姓盖的争光。

盖法候靠在藤条椅上,拐杖靠在一边,用手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长出一口气。

“你祖爷比我大20岁,要是活到现在都110岁喽,我自当娃娃时就跟你祖爷屁股后面跑,你祖爷是个好人啊!可惜好人命不长哟。”

盖大龙以前只听爷爷说过祖爷的事情,不过爷爷也不愿意多提那些陈年往事,今天见盖法候祖爷提起建国前的事情就主动问关于自己祖上的事情,盖法候也是很久没回忆起这些往事,见盖大龙认真听,他也愿意讲。

“你祖爷死的时候你爷爷才十来岁,就跟你爸爸出事时,你那个年纪差不多。那时新中国刚成立,南乡县还没解放,你祖爷渡牧河去北山砍柴,遇到国民党军队抓壮丁,他就在河滩上躲了一夜,受了风寒没有药医,到南乡县解放前夕人就没了。那年他四十岁,我二十岁,当时盖士村只有几十户人家,其余的都躲到汉江边和大巴山里去了。十冬腊月村子里没柴,没粮,都是靠你祖爷一个人去北山砍材,去山里背粮回来接济村里同族的人,才熬过四九年的冬天。我们这是四九年腊月前解放的,过了年就开始土改,当时咱们这一片外围土地都荒了,只剩下村子里的地是种的菜。开了春那些躲灾的族人陆陆续续搬回来,因为当年解放时我是村里最年轻的人,二十来岁正干事时,就选我当盖士大队大队长带领全村人开荒分地搞农业生产。”

“哦,祖爷,这些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的这么详细,我爷以前也说,不过他就是三言两句就说了个大概。”盖大龙说。

盖法候喝了口茶,捋捋胡须继续说。

“你爷那时也才十一二岁,跟到我后面去坡上开荒,后来上了扫盲班,学识字。他刚满十六岁正值五几年国家修国道招拖拉机学徒,他就报名去了。你爷那时好动,人聪明,脑壳灵活,他说种地没出息,要去学技术当工人。去修路修了三年,学会开拖拉机,压路机,后来就留在公路系统修路养路当了国家工人。他一辈子在盖士村的时间少,大部分在公路局马路段道班,所以对村子里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大龙你们五门子的家门众你都知道是哪几家吗?”盖法候问道。

“祖爷,要是走到路上我可能认的到,要是找人家门上去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就是我家,我二大家,我幺大家,我盖作习老辈子家,还有我驼背爷那一家子吧。”盖大龙回答说,他只知道二大是和他爸爸是堂兄弟关系,和幺大是亲兄弟关系,其余的就不知道,从小就是父母叫怎么叫就叫怎么叫。

“也难怪你不知道,你屋里老人都去世的早,这里面的家门关系

没人给你说,说五门人是五家,其实只有三家。你爷爷盖恒德和你幺爷盖利德是亲兄弟这算一家,你盖作习老辈子的爸爸盖德义和你驼背爷盖德明这是另外两家,他们是同祖爷辈的堂兄弟关系。你驼背爷是残疾,小时摔坏了脊椎骨成了驼背,他膝下有两个儿子,老大早亡,留下一子一女,老二自从出去就没再回来过。”

“哎呀,这么复杂的关系,我都记不住,反正是路头路尾招呼一声,谁家过事情给说了就去帮忙,家门就是这样吧。”盖大龙被盖法候讲的关系都绕晕了头,在他的记忆里,同门就是谁家过红白喜事去给帮忙,平时见了面该叫啥叫啥。

“说的对,也不对,以前家门可不是这样,以前像你祖爷那一辈人,那都是不分寒忙相互帮忙,谁家有困难都是全族相帮,像当时盖士村的人大部分都搬出去避祸了。你祖爷带领剩下的族人留守村子,天一下雨就穿着蓑衣去挖沟排水,生怕发洪水把房子泡垮了;谁家屋顶破了,利用空的时候就给人修屋顶,村子里的地能种的就种,不能荒着,更不要说去砍材背粮食救济族人,正是你祖爷这么做,在解放后避祸的族人回来才有房子住,有现成地种,当年就能有粮食收活命。现在几十年过去了,人情变单薄了,谁还记得解放前的事,都一心赚钱去了。”盖法候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历经沧桑的脸上显得格外沉重,像是对现在的失望。

盖作平坐一边一直没有搭话,听说到家族门风风气变了就插话说到。

“是哦,你们看现在村头有几户盖家屋里死了男人的孤儿寡母,失去儿女的孤寡老人,有谁个管哩?同门的家门众问都不问,一提起来就叫找村上,找民政上,要么就是叫把孤寡老人送养老院。这在几十年前可不是这样,谁家了出了事,家里有娃娃的全族供养到满十岁,同门的还操心娃娃结婚生娃的事情。谁家屋里儿女出事有孤寡老人的,都是同门人一起赡养直到老人百年之后送上山。现在哪里看得到这种现象,有啥事就是找村上,找政府,找国家。这么大个家族跟一盘散沙一样,都是各家顾各家。”

盖荣之两口子把饭菜收拾好端到堂屋的四方桌上招呼三人来吃饭,盖大龙凑上去一看,全部是素菜,白水煮白菜,清炒萝卜,清炒生菜,辣椒红葱,香菜酱辣子,红豆腐,一色的青菜。主食是蒸了一饭篮的红苕、芋头,和一锅包谷碎米粳米粥。

这不就是一顿粗粮饭嘛,盖法候招呼他们动筷子吃,一边招呼一边唱道“酱辣子红豆腐,水煮白菜加萝卜,你要不吃这种饭,祖上必定是地主。”唱完跟小孩儿似的哼上两句。

盖作平给盖大龙说,旧社会地主吃的起肉,贫下中农吃不起肉,一年四季见不到荤腥,连清油都吃不上,吃菜顿顿水煮。主食大米白面都吃不起,吃的是杂粮红苕洋芋芋头,把苞谷小麦磨成粉掺在一起蒸窝窝头。老百姓盐巴都吃不起的,只能是把盐巴加到辣椒和豆腐里当盐吃。这句话是五十年代吃大锅饭时大家之间流传的顺口溜,不吃粗粮或吃不习惯的的就是地主。

盖大龙听完赶紧抓起一个红苕啃了起来,旁边的盖法候看得哈哈直笑,嘴里念叨着:“这样就好,这次是我们盖家的好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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