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一行人走出老院子沿大路向东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盖士九队村支书陈至生的家里。屋里人赶紧把王主任三人请进屋里,发烟的发烟,沏茶的沏茶,招呼的很热情。三人依次到卫生间去洗了把脸,陈至生赶紧叫老伴儿把家里的新毛巾取三条开给王主任三人用。
不多一会儿三人收拾的利利落落的,王主任梳了一把大背头就问陈至生刚刚挠他们那帮妇女是谁家的媳妇。
“都是这村子里的媳妇,穿毛衣领头的那个是五队罗老幺的媳妇王凤琴,这个女人泼辣的很,平日里连我们都整的,其他几个也就都是村子里的媳妇,男人在外务工,女人在家带娃,都是一天没事干在村头村委嚼舌根子”陈至生回答说。
王主任摸摸被王凤琴薅了几把的头顶骂到“好你个王凤琴,真下的去手啊,本身我这头上都没头发,经的住你这样弄得”
旁边和王主任一起测绘的老胡和李磊被王主任的动作逗笑了,他俩今天也没少遭那群妇女的收拾,两人是又气又笑,其中年龄稍大点的老胡接着王主任的话说到。
“这群妇女不得了,上来就是连拉带挠的,我们这都是男同志和他们妇女家撕扯在一起,影响不好”
“最坏的就数那江小英,情况都没问清楚就在那里瞎说……”李磊在边上说。
村主任柳勋一直在边上听着,听王主任三人一人说一句后,他自己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我们村这些妇女,那是出了名的泼辣,那整人的手段是变着花样翻新,前两年两家人闹矛盾,家里的妇女把用过的卫生巾给人对方家男人扔头上,这后来闹到派出所去了的,尤其院子里那几家媳妇,年岁不大,四十多点,那一个个嘴巴利索的很,手段也狠的很,自己家男人都能挠的满脸红血丝印,都拿这群妇女没办法。”
“你们村这个情况还是要及时向镇上反映,你们作为村干部这些事还是要管管的,这都关系到村容村貌,现在咱们南乡县全县域对外开放,县上大力发展旅游业,这以后外地客商游客多了,到你们村子里来再和这些个妇女们发生争吵,以她们的手段,那要是给县上添大麻烦的,实在不行你以村委的名义打份报告交到县妇联去,叫县妇联出面牵头把这些妇女组织起来学习一下法律法规,这工作要不做到前面,到时有你们两个的烦心事”王主任说。
村支书陈至生和村主任柳勋觉得王主任讲的有道理,今天还好是本县的人,路头路尾都认识,事情好解决,这要以后和外地人搞起这种事了,那就不是今天这样的处理法了。两人表示完全赞同王主任的意见,明天村委开会表决这件事,要是村委会通过了就马上打报告。
几人说话间陈至生媳妇把菜都收拾好端上桌来,王主任一看四凉六热,七荤素,虽然是在家里吃饭,整的还挺讲究,菜式看去颜色搭配,荤素搭配挺好,卫生搞的也干净。只是在农村都喜欢坐小板凳配矮方桌,看上去比较随意和紧凑。不过这样也好,现在公务员工作作风抓得严,像以前下基层都是去酒店下馆子大吃大喝那种搞法现在是严厉禁止的,到家里吃顿便饭反到好一些。
几人不分宾主坐次随意坐下,陈至生陪王主任坐在一起,柳勋挨着老胡和李磊坐在一起。陈至生从家里木床地搬出一坛苞谷酒来,那坛子上面用一个红布裹着谷壳压着,看上去能装30斤白酒。
陈至生打开酒盖,屋子里瞬间飘满酒香,他用一把竹制酒拔桶沽了大约三拔桶酒倒到一个大瓷碗里,在分开倒到五个小瓷碗里,给在坐的每人匀一碗到跟前。
王主任说上班时间不能喝酒,柳勋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说,这都五点半了,你们都下班了,下班了喝点没事。
陈至生把酒分完了,对其他四人说这酒是本地苞谷酿的苞谷酒,是二道锅出来的,当时买了百十斤用三个坛子放着,埋在院子后面的樱桃树下。今年刚满十年,这才起出一坛开封尝尝。虽然是苞谷酒散酒,却也是地地道道的粮食酒,存放了十年,一般都不会拿出来喝,有贵客到了才拿出来招待贵客喝。
几人听说后也不再推辞,柳勋问陈至生等下吃了饭还要开车送王主任他们回去,就不要喝酒。陈至生掏出电话给他侄子打了个电话,叫他侄子晚上开车过来送人去县城。
五人就这样边吃边聊,陈至生媳妇在灶房继续做菜,给酒桌上菜。众人吃的差不多了,陈至生问王主任老院子要修路,镇上也没通知村里。
王主任已喝的有点微醉,满面红光,把酒碗放一边,喝了一口绿茶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原来南乡县在十年前招商引资外地一家大型肉制品集团公司在城南镇落户,人家看上了盖士村和高土坡村之间那一片小丘陵坡地,由投资方出资购买土地,后期的挖山和平整都由这家公司按规划自己处理。当年征地只征坡地,村民是知道的,也都是赞同的。后来不知是上面是怎么弄的要以肉制品集团厂区为蓝本搞一个食品工业区,一下子就把盖士村田坝那一大片水田全征了。
这都是征地之前的事情,工业区建成后就紧挨着盖士村老院子,工业区的围墙就抵着盖士村的边界,后来有人提议把盖士村的老院子也征了,但是根据现在的政策,要先安置后拆迁,况且现在拆的是房,不管有没有人住,是泥巴的还是砖的,只要牵扯到拆房那必定是不好弄的,再后来有人就提议,先规划路,把路先修通再拆迁,这不就派我们来测绘了。
陈至生和柳勋听完自思,那十年前村里卖地那还是在郑则平当支书时干的事,就那几年里连续把田坝的水田卖个精光,只剩一点紧靠铁佛寺的旱地,就这还是沾了铁佛寺的光。铁佛寺是宗教场所一时每拆得了。后面又把河坝那一片种油菜的水浇地卖了一片,硬生生把一片油菜花海拦腰折断成半壁黄花。
现在土地卖的差不多了,就打盖士村老院子的主意了。就征地这十来年,村民怨气很大,当初承诺得事情一件也没办到。征地前承诺失地农民以后可以进工厂上班挣工资,工业区修好后,盖士村就是生活区到时社区硬件配套设施全部到位,结果这些一件也没兑现。反到是村子里的水泥路被压烂,村子前后地势垫高,雨水污水排不出去,每逢下雨天就是水漫盖士,老百姓都把怨气撒到村干部身上。
陈至生和柳勋对眼看了一下,在外人眼里他俩接郑则平的班,少不了捞些好处,弄些油水。其实他们自己也有苦说不出,到他们换届选举组成新班子时,盖士村还欠信用社30余万元。用县信用社社长的话说,你们盖士村白菜心,怎么沦落到借钱不还的地步,几十年的旧账了还不还。哦,没钱的时候想起我们信用社,卖了土地有钱的时候怎么不还贷款,怎么不把卖地款存到我信用社来,怎么存到邮政去了,你们盖士村不讲信用,征信很差,以后就不要来我们信用社贷款了。
他俩被县信用社社长批的恨不能一头扎到地里去,陈至生以前是国企的厂长,提前退休的,今年54岁。柳勋比陈至生年轻几岁,今年49了,他以前是村办集体企业预制板厂的厂长,后来预制板厂效益不好卖给了本村的盖卓奎,他就一直在家种菜务农。当年换届选举时,上面觉得他两人有企业管理的经验,就扶持一把。下面的村民觉的郑则平当了二十几年村支书,没给村里干到什么实事,又处在卖地舆论的漩涡,就想着从新选出一个班子换一届试试看。
没成想盖士村的问题积弊太深,上面不满意天天开会挨批,下面不满意天天被骂,村干部一天疲于应付,根本不能静下心来思考问题,探讨出路。
最主要的问题还在于集体经济的崩塌,现在得盖士村完全没有集体收入,想做点事情,奈何钱包里没银子,村干部腰杆也硬不起来,再村子里也没有威信。
听王主任说盖士村老院子要拆迁,两人更本高兴不起来。那老院子是盖姓家族的传统势力范围,不比新村是外形杂居,老院子一家挨一家都是姓盖的。陈至生和柳勋在盖士村是外姓,他们深知这个家族的家风是:在没有外部势力威胁到他们自身利益时,家族内斗很厉害。一旦有外部势力威胁单他们的利益了,他们就会异常团结一致对外。别看村里这些姓盖的平时松松垮垮,嘻嘻哈哈,一旦遇到拆迁这样的事情,牵扯到赔付问题,那他们绝对是拧成一股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