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九层浮屠塔下,镇狱魔龙象缩头缩脑,镇压在塔上!
钱晨轻轻一跃,衣带当风,白袍飘逸身躯宛若一张纸片,飘飘摇摇的落下。
在魔象背上,金塔之巅坐定……
魔象骨由十二元辰白骨大力神魔组成,二十四根肋骨每一根都是元辰白骨天魔;
肉身乃是亿万蛊虫,每一丝肌肉都乃是数万种蛊虫抱在一起,随时可以化作万蛊不死之魔躯;
四根象腿巨柱乃是四极神魔;
象尾摆动犹如毒蟒,冥獄大蛇阴毒无比,乃是九幽最毒之兽;
身躯背负一座黑色山岳,底下镇压了一片地狱,无数厉鬼冤魂在地狱中哀嚎!五方鬼帝各自镇压一边,共铸黑山鬼帝之尊!
五脏是嗔、贪、痴、淫、懒五方魔兽;
血液是炼魂血妖……
但钱晨一旦坐上去,轻飘飘的,连人都不是,只是被画出来的一个影子。
血嵥老魔却感觉全身上下,无数魔头,无数种不死神魔。
在有形有质,无形无质之间炼过九遍,最为阴毒桀骜,便是他自己都只能以元神变化来克制的群魔,瞬间安定。
就连十层地狱也平静下来。
时时刻刻都涌动着魔道不熄的执念欲望的一颗魔心,也得到了久违的平定。
血嵥越发慈眉善目,仿佛真如大象一般温驯……
这等人物,不是佛祖,便是大魔!
此刻就连被镇压在金塔之中的雪山大法师都安静了。
因为钉着他两个琵琶骨的象牙长刀,似乎在微微颤动,就好像要飞起落入某人手中,然后斩出无尽变化,超越一切的一刀……
他更是未能想象,九层层浮屠塔竟能如此巍峨,好似九重天界一般!
那个身影坐在天界最高处,靠着一只巨象的背脊仰起头。
钱晨挥手一招,天上顿时张开一把大伞,遮天蔽日。
伞底下漆黑一片,就好像把黑夜都收在里面了一样!
这伞不知道多大。
便是地下的青龙寺都犹如一颗小石头一般渺小,便是以崔啖、不空的眼力,都看不见边缘。
随着钱晨伸手一招,遮天的大伞迅速缩小,落在他手中。
依旧是那把江南梅雨之中的纸伞,青皮油纸,摩挲着很光滑的木手柄。
天罗伞,已经成了真正的天罗伞。
钱晨揣摩着这把自己曾经甚是喜爱的法器。
纵然在其被龙族所破之后,借助开辟司辰界的机会,收拢清浊,囊括昼夜,修复好了它。
但钱晨已经并非昔年那个练气小修士,这伞再也遮不住他了!
一声拨弦如裂帛……
纤细的手指挑起琴弦,雷音微动,滚滚雷声便从九霄而来,彻响天地。
崔啖抬头,却只见万里无云。
蓦然回首,却是钱晨膝头的一张古琴——伏羲式样,尾部带着焦痕。
这一方赤火精桐的木料,配合一株百年梓木斫成的古琴本质终究太过粗劣。
纵然钱晨几次提升,也只卡在了圆满级数。
可钱晨并没有把它当成攻伐而用的法器,即便配合希夷神雷,此琴依然能荡平群魔,但终究还是大神通的威力,而并非此琴本身有什么了不起。
钱晨不是不可以将此琴炼制成法宝,甚至灵宝。
但那就再也不是这把大圣雷音了!
故剑旧琴,依依不舍……
虽然它当刀鞘的次数比琴更多,钱晨抚琴微笑,手指微微勾勒,想要再弹一曲。
少倾,却是一声叹息。
琴声纵然依旧,也再弹不回昔年妖洞之外的那一曲意气风发。
人果然是无知的时候最快乐!
坐在城楼,撑伞鼓琴,背后金银童子两个——一个抱着琴囊,一个背着天罗伞,再唱上一阙失空斩……
多是一件美事啊!
钱晨按住琴弦,止住了自己的回忆。
伸手一指,浑天青罗伞便旋转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这才奔向蹦着跳着的金童子怀里。
旁边的银童子跳的没有它高,便伸手扒拉它。
金童子抱住了伞,也不和它客气,上去撕打起来……
二猪猛拱半天,谁也奈何不了谁,金童子这才猛的张开伞,竟然把银童子收了进去。
“咳咳!”
钱晨咳嗽两声。
金童子才打开伞,把银童子放出来。
那一开一收之间,伞底仿佛有一片天空,一张开,便将下方的银童子收了进去,
然后一收拢,伞内就有雷霆滚滚。
银童子跌出来的时候,仿佛被雷霆犁了一遍,新的发亮,头晕脑胀,在地上站都站不稳。
“此伞是我昔时旧物,你给我好好拿着……”
钱晨瞪了金童子一眼,道:“此伞还是浑天一气青罡所炼!但我凑齐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气,凝聚了三十六层大气为一天。”
“然后将那一天收了黑夜、白昼,才炼成这一把伞!”
“其中还孕育了神霄九层天雷。一旦被收入其中,不说日夜轮转的炼化,便是神霄天雷不断劈凿,元神以下,莫能抵挡它的炼化!”
金童子听了眼睛发亮,紧紧的抱住了天罗伞。
它小脑袋连点,口中只应:“嗯嗯……”
钱晨捧起大圣雷音琴,侧耳听了听弦牵拉的空吟,终于大袖一挥把琴送下。
银童子抱住大圣雷音琴,立刻拉开琴弦,犹如拉弓一般对准了金童子。
弦上雷音未发,钱晨便已经一巴掌拍了过去,将它打了三个跟斗。
将琴一按,钱晨冷道:“你再糟蹋我的琴,我就把你吊起来,连弹三天希夷神雷伺候……”
银童子慌不迭的点头。
“对了!”
钱晨反手拔出我执刀,将这神兵刃口刀背摩挲了一遍,才道:“按理来说,神兵不似法宝还有禁制之差,仅凭本身材质和兵主孕养而战,此刀我如今也用得!”
“奈何我刀道进益,非出于道,亦非出于意,而是出于心!”
“太上斩情的一刀,便是我见到的剑道、刀道的巅峰,再难超越。”
“此刀我留下也是浪费了……”
说着,钱晨反手将刀抛下,化为一道银光冰魄,收入了大圣雷音琴中。
这一刻,银童子捧琴跃跃欲试,甚是想要反手给金童子一刀。
但想到钱晨的威胁,才熄了三分心思。
“不是给你的!”
钱晨对着它严肃道:“此刀你先带着,等见到宁师妹了,再给她。”
说罢,又自袖中徐徐牵出有情剑。
一抹银辉在指间徐徐流过……
他伸手一指,天罗伞张开笼罩天地,九重雷霆,九种神雷肆虐。
钱晨又信手一抛长剑,剑光贯穿九天,犹如惊龙昂首,九霄云动,随即天罗伞收敛,没锋敛气,将剑藏入伞柄之中。
“有情剑也一样,异日留给司师妹吧!”
金银童子乖乖的将伞和琴背在了身后。
倒是耳道神这个小妖怪起了劲,冲到钱晨面前比划。
“什么,你问燕师兄?”
“怎么,我师兄你很熟吗?”
钱晨一撇嘴,转头,貌似无意道:“燕师兄他有流云飞袖了,我可不曾厚此薄彼。”
耳道神还要再说什么,就被明眼的血嵥老魔一鼻子拉了过去。
鼻尖点了点它的脑袋。
“大爷欸!你可真不会看眼色,那是一把刀一把剑的事情吗?那是两个人的事情!”
血嵥老魔很有眼色的拉着耳道神退了下去。
看到他那么有眼色,钱晨心中莫名积蓄,想要发泄的情绪这才微微平复。
随即再抛出去,便是一卷云兜和一柄拂尘,分别落在金银童子手中。
“飞云兜还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