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手里还有一套日后价值上亿的四合院。
他没有大富大贵的野心,所以也没有兴趣为了钱去做一些不喜欢的事。
受无极剧组的刺激,他蹦出了想写山海经故事的想法,但总是没有一点儿头绪。
就这样每天混混日子,闲了看一些借来的导演系教材,和小妖精打打电话,到附近的健身房锻炼一下肌肉,不知不觉就到了年三十
“李怀,别玩儿了,出来给我压纸!”李国强在院子里嚷嚷着。
“行了行了,知道了。”
李怀无可奈何的关机出走了出去。
院子里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个屋檐下都挂着小巧的八仙灯笼。当然,也有一些画着红楼金钗和三国名将。
一张大大的方桌被抬在院子中央,旁边放满了裁好的红纸和笔墨砚台。
李国强正站在方桌前,提着毛笔凝神静思,李怀乖乖走到旁边帮他将红纸撑展。
这是他们家每年的保留曲目:写对联。老子写字,儿子就来旁边伺候着。
不是李国强要为难李怀,而是因为这个习惯从他父亲甚至从他爷爷开始就已经形成。
这是他父亲悼念爷爷的方式,也和他们家的历史有关。
李怀家里祖上成分不太好,是被专政的地主阶级。
他爷爷小时候念的私塾,在那个大部分都是文盲的时代,被聘为联校的校长。
然而这个校长当的实在有些惨,没少挨批斗,整日活得心惊胆战。
那时候有句话叫:“学得越多,越反动。”
于是爷爷让当时学习很好的李国强辍了学,理由是当文盲安全点,还不如安安心心做个普通农民。
李国强当然不甘心一直窝在农村,但那时候要想出去只有两个途径:一是上大学,二是当兵。
显然,这两点都不够资格。
那时候肥料稀缺,整村人拉的都不够用,于是各村都有一个捡粪工:背着篓子到城里捡牛羊粪。
村里的年轻人要找对象,自然人人嫌弃,李国强却高高兴兴接了这个工作。
当时的村长跟他们家不对付,除了按时批斗,连工分都比别人家少。
那会儿都吃大锅饭,一家人去的早了他会说:“果然是黑五类分子,干活不积极,吃饭倒是快。”
一家人只好等到最后一个去,但还是会被骂:“干活不积极,连吃饭都是最后一个。”
总之,各种整,过的十分凄惨。
村长当然不想父亲李国强逃出他的手掌心,连当捡粪工都安排了个年轻人监视着。
然而臭烘烘的,那个年轻人哪有耐心,没两天就跑得不见人影。
李国强终于找到了个机会,经常站在剧团门口偷听人唱戏,竟然在没人指导的情况下学会了好几出戏。
一年后,机会终于来了。
市里的领导要来,剧团排练样板戏,一名重要演员却生病躺进了医院。
就在剧团领导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父亲李国强挑着粪篓子站了出来,声音嘹亮,气息均匀,
“穿林海”
剧团领导连忙安排他进行考核,最终就这样进了剧团。
当时村长还想阻拦,但着急上火的剧团领导直接叫了武装部的朋友将人抢了过来。
从此,一家人终于翻身。
后来恢复高考,白发苍苍的爷爷背着一箱子书翻山越岭找到了正在农村排戏的父亲,让他复习去高考。
然而当时意气风发的父亲却说出了人生最后悔的一句话:
“让我辍学的是你,让我高考的也是你,我不学!”
见劝不动父亲,爷爷当时就老了许多,此后一直沉默寡言,没两年就去世了。
走之前还拉着父亲的手,颤颤巍巍地说自己眼光浅薄,耽误了父亲的前程。
耽误了吗?
确实耽误了。那会儿一个没有父亲学习好的人,此时都当上了省财政厅长。
但父亲唯一后悔的,就是对爷爷说了那句话。
后来李怀出生,李国强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就是:
无论时代怎样变迁,多读点儿书总是没错的,但更重要的,是要善待家人
忙活了半早上,一大摞对联终于写好,李怀跟着父亲挨家挨户去给邻居送,见面总是一声声亲切的问候。
“过年好,准备的咋样?”
“嗨,就这样吧,您也过年好。”
小林阿姨站在院门口吆喝着:“老李,都准备好了,快回来和我包饺子。”
“得,还得伺候这姑奶奶。”李国强摇着头往回赶。
看着父亲无可奈何又幸福的模样,李怀笑的十分开心。
雪花不知什么时候又落了下来,远处胡同里的小孩儿放了一个二踢脚。
佢啪!
2003年就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