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的心神震了一下,吃惊道:“前辈与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瞎子面带缅怀神色,道:“我是你母亲的死侍,自她七岁起,就一直陪伴她左右,我是看着她长大成人,结婚生子的。”
其实他有句话没说,他虽是李乘风母亲的死侍,但是几十年相伴下来,心里早已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般看待,也许这样的心思大逆不道,可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情感。
“我娘死了,我听说她是被人害死的,你既是她的死侍,为何不查明真相,诛杀真凶报仇。”李乘风的声音有些冰冷。
“是小姐不让我报仇的。”老瞎子的声音忽地变得悲凉起来,“小姐出事当日,我不在珩州府城,在外地办事,得知小姐出事后,我立刻赶回去了,可惜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小姐重伤不治……我要去给她报出,她不让,跟我说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她就会死不瞑目。”
听着这番话,李乘风的心揪了起来,感同身受,抿着嘴,一言不发,可以想象当时的老瞎子是何等难受的心情。
“小姐的身后事是李镇岳操办的,灵堂不设在李家,正是在这里,在这座别苑里,小姐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老瞎子脸上浮现一抹慈祥,似乎只要说到小姐,他的心便是柔软的。
他继续说道:“小姐不让报仇,我就不报。真凶主谋我杀不了,但是那些参与谋害小姐的人,我一个也没放过,全都杀了。我这双眼,还有这条腿,便是那时候搞坏的。”
李乘风的呼吸渐渐粗重,那一战,想必很惨烈。
“你后悔过吗?”他问。
“自然是后悔过。”老瞎子自嘲一笑,笑得悲凉,道:“连小姐都保护不了,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死侍。其实瞎了也好,不用面对自己。”
李乘风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道:“我娘一定不希望你这样,逝者已逝,以后,你不必再折磨自己。”
老瞎子道:“如果你肯收留我,我就听你的。”
李乘风一愣,接着便见到老瞎子朝自己跪下了,吓得急忙跳开,惊道:“前辈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这大礼我可受不了。”
老瞎子道:“你是小姐的孩子,便是我的少主,你受得起。反而是我没保护好小姐,对不起你。这一跪,我等太久了,足足十五年。你不让我跪,我心难安!”
闻言,李乘风动容走过去扶起老瞎子,道:“既然听我的,那就起来,跪跪磕磕的,成什么样。”
老瞎子很激动,道:“谢少主收留。”
李乘风扶他在石凳上坐下,问:“你既早已知晓我的身份,为何这么多年不现身相认?”
老瞎子摇头道:“少主有所不知,因为小姐的缘故,自从少主住进这座别苑,便被很多人盯上了,我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当年又在珩州府城闯下过大祸,仇家极多,担心现身后不仅保护不了少主,还会连累了少主,所以这么多年一直藏身在暗处。”
李乘风疑惑不解,“为何今日又现身?”
老瞎子指了指那把刀,道:“你已经得到小姐留下的昆吾刀,之前的担忧顾虑便去了一大半。少主,你被盯上的根源就是这把刀。昆吾刀是世间一等一的名刀,被很多强者垂涎,其中之一就有武阳谷谷主燕赤天。然而,小姐当年早有防备,从身上剥离出一缕金身魂血,又耗尽许多天材地宝,请七品符师炼成一道七品魂血印符,打入昆吾刀中,至此,只有小姐亲生骨肉才能掌控这把刀。”
李乘风恍然大悟,怪不得孙游兴一直说没想要杀他,原来是他若死了,武阳谷想要得到昆吾刀的心思便会落空了。
“北院那口枯井下面的机关石门以及兵炉,都是我娘的手笔?”他想起这件事来。
“没错。”老瞎子点头,傲然道:“那机关石门也有一道七品符控制的玄阵把持,非小姐亲身骨肉亲至,外人无法打开,若是强攻,便会引爆其中的那道七品符,即便是品强者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乘风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老瞎子道:“燕赤天本想着等你二十岁时杀你,取你体内的污浊败血破坏机关石门上的玄阵以及毁掉昆吾刀上的魂血印符,独享昆吾刀。没想到你提前打开兵炉,让他多年谋划付诸东流。以后,恐怕武阳谷不会与你罢休。先前黑蜂堂供奉王谋就想着偷摸进来害你,被我打跑了,也是我给燕赤天的一个警告,但他绝不是可以吃亏的人,往后你要小心了。”
李乘风皱眉苦脸道:“我又不能练武,也不能勾动天地灵气炼符,就算拿到昆吾刀,也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小心都挡不住武阳谷的。”
老瞎子幽幽地道:“你可以练刀,我教你。”
这一天夜里,李乘风身边多了一个跛脚驼背的老瞎子,叫梁狮。
他腰间也多了一把刀,叫昆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