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明天早上回家休息,今天下午与村干部搞庆元旦晚餐,邀请全体村干部来工作队食堂,一起动手做晚餐,晚上的聚餐一个都不能少。
伊郁喆一听,没有诧异,工作队休息时间是按照每个人工作完成任务情况随时调换的,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连2017年工作思路和计划都已经上报给乡党委了。
也没说啥,没有推辞,等李岱出去后,开始收拾起床上的被套、床单,还有两间外套都装在腚青色旅游包里。又从布衣柜中拿出干净的床单、被套换上。
冬天了,外面浇水的水管已被村干部用厚棉被包裹住,怕天气寒冷冻坏水管,宿舍没有洗衣服的条件,只能拿回家去洗了。
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天气又冷,冬天开车比较麻烦,第二天清早,伊郁喆挎着包走出宿舍,汪勇一把抱起跟随在后的小黑豆,对伊郁喆说,夜晚太长了,太寂寞了,睡不着觉时就让黑豆陪陪他,可以逗逗黑豆,跟黑豆说说话来打发漫长的冬夜。
如今,小黑豆是工作队员打发难捱夜晚的小伙伴了,黑豆有队员照顾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她上了车启动后,没着急着出发,冬天要热下车,车内的空气没有刚进入时那么冰凉,呼出的气息再也没有出现白雾。伊郁喆开始轻踩油门,轿车慢慢驶出村委会大院,刚离开村委会大门大概50米的三岔路口,就见村里的农机大户马乃跟他多病的妻子站在路口朝东方张望,看样子是在等从宁远县路过麻扎子村到宁西市的那趟班车。
将车停在他们面前,按下右车窗的玻璃歪着头问道:“马师傅,哪儿去?上我的车吧,捎你们一段路。”
这些年来,工作队员去县里、乡里办事,只要车里有空位都会顺带捎上半路等车的老百姓,这已成了麻扎子村工作队不成文的规定。麻扎子村百姓都喜欢搭乘工作队队员的便车,有时去县乡办事专门打听工作队员去县乡公干的时间,将自己外出办理事情的时间与工作队员同步,这样可以省下路费钱,虽然不多,可是对农民来说,能省点钱就省点。
“伊队长好,额要去宁西市哈,你去哪?”留着络腮大胡子的马乃弯着腰歪着脑袋凑到车窗上。
“上车吧,正好顺路,额也去宁西市。”伊郁喆招呼着,把放在副驾驶位的给妈妈买的一纸箱子鸡蛋准备放在下面。
车外的马乃阻止道:“额们坐在后面就行了。”说着拉开后面的车门,兴高采烈上了车。
“那你把后排座的包往旁边推下啊,别坐的太挤了。”后排座的大包里装着准备洗的衣物。
道路上拉煤车多了起来,伊郁喆等两辆大货车驶过,才打左转向起步。
马乃看着伊郁喆小心翼翼驾驶着车辆,实在忍不住这段时间憋着的话题,还是给这个善良的女队长提个醒吧。
“伊队长,听说你们给马建在煤矿子找了个保安工作?这话真的假的?”马乃打开了话匣子。
“真的,李队长已经跟煤矿老板说好了,马建腿脚不方便,在煤矿看个大门,活不累,就是给进出的车辆用遥控钥匙开个门。”看见路上没有其他车辆了,右手快速换下档,左脚稍微加重了踩油门的力度,车速快了起来。
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一个月2200元,管吃管住。”
听了羡慕的哇了一声,马乃狐疑得问道:“真的假的?么骗人哈?”天寒地冻的冬天能找上这么便宜的好事,简直是天上掉下馅饼了。
伊郁喆笑着说:“骗你干哈,是真事。”
“不知有个话当不当讲。”马乃试探的语气询问着。
“那有啥当不当讲的,你知道啥就说啥吗,又没人佛(说)你,放心,你佛啥我都会给你保密的。”两年的接触让伊郁喆早就清楚,马乃一向是个说话办事小心谨慎的人,偶尔喜欢耍个滑头,是个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老好人,村里农民称他“老滑头”。
“额可给你佛了,你千万不要佛出去。不要告诉别人是额佛的。”得到伊郁喆保证的马乃放心得说了出来。
“你们不是让马建下个星期一到煤矿上班吗,额可听他私下里佛了,上班前两天他要装病,不去上班。”马乃将知道的实情如实相告。
“装病,不去上班?”伊郁喆纳闷道,“搞错没有,人家包吃包住,一个月发2200元工资,就是在值班室用遥控器开个门,一点都不受累、不受冻的。这还是试用期工资,干得好了,三个月后增加300元。”
“就佛嘛,天下掉馅饼的事,他马建压根不领你们的情。他脑子里养鱼了嘛。”马乃说着真心话。
“他为啥不去?你知道不?”从后视镜看着马乃问道。
“额问他了,他佛(说)煤矿的活太脏了。”马乃摇着头说:“你们不知道,马建为啥贫困,他就是个喜欢占国家便宜的主,仗着自己腿脚不利索,整天个啥也不干,就知道串门放大炮。”
“哎,看来,我这次回来得给他做思想工作了。”伊郁喆发愁道,给贫困户做思想工作是个细活,急不得,骂不得。
“伊队长,额给你出个主意,他马建二话不佛,悄悄上班去。”马乃胸有成竹。
“啥主意?”别说,也许马乃真能有什么灵丹妙计,别看麻扎子村老百姓,个个精着呢。
“取消他贫困户的名额。”马乃出着主意。
“那咋行,这些贫困户不脱贫,谁也没权利取消贫困户资格,连县高官都莫这个权利。”这哪是好办法呀,简直就是个馊主意,伊郁喆泄气了。
“嘿嘿,又不是真的取消,国家政策额知道,就是让你们吓唬吓唬他。”马乃双眼露出狡黠的神色,马建最怕工作队跟他来这招。
“你们不知道,麻扎子村有个段子,马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摘掉贫困帽,这个话还是从他老婆马秀华嘴里说出来的,全村人都知道这个段子,不过没人给你们出这个主意罢了。”马乃笑着说道。
“吓唬,这样能行吗?”伊郁喆一脸狐疑,这首打油诗还是第一次听说,看来工作队的工作还是没有做到家,不知道村里边还有多少这样的段子、打油诗或俏皮话什么的,今年要多到老百姓家串门时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