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我走了……你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你要乖乖的,一定要照顾好妈妈呀!”
云不喜蜷缩在房间阴暗的角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打开了家门,门外的灯光亮得有些耀眼,将云富贵骨瘦如柴的身影拖长,映照在地面上就像一个变形的幽灵。
云富贵是一个烂赌鬼。
从云不喜刚刚开始懂事开始,就一直见证着他这样一次一次空着双手回来,然后带着发财的梦想和希望离开,直到将整个家都慢慢地拖进了深渊。
对于这样的父亲,云不喜觉得自己并没有多少的感情。
为了表达自己的厌恶,他甚至将原本云欢喜的名字,偷偷改成了云不喜。
他叫云不喜……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他统统都不喜欢。
所以,每一次云富贵离开的时候,云不喜其实还有些高兴,看不见这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感觉就像生命中的厄运少一些。
可是,这一次,云不喜看着父亲的背影,莫名地有些悲伤……就像知道他的这一次离去,再也没有办法归来了。
泪水无声无息地从云不喜的眼角滴落,他张开嘴,想要把那个远去的男人叫住,嗓子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把那个远去的男人拉住,身体却沉重得就像背负了一座大山,一个手指头也动不了。
“老爸,我不想让你死……一定,一定还有办法的。”云不喜的心里哀嚎着,可是那个男人却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了一片白光之郑
一股忧伤和愤怒涌上云不喜的心头。
他觉得自己生就是一个冷血的人。
应该不会有太多东西,能够将他打动了。
可是眼看着云富贵消失在他的面前,他竟然无法自控地哀伤和愤怒,就像生命中从此缺少了很重要的一块。
那个鄙夷的、怨恨的、不屑的骨瘦如柴的身影。
从此以后已经不在了。
白光闪烁了一下。
一个幼嫩的声音,突然在云不喜的耳边响起。
“不喜哥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没事……我的病都好了,你看我长高了吧……不喜哥哥,你怎么哭了?”
云不喜扭头一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阴暗的楼梯间。
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赤着双脚,此刻正坐在楼梯上,充满喜悦地正看着他。
似乎留意到了云不喜眼角的泪痕,女孩也被他的悲伤所感染,双眼有些发红。
下一刻,有潺潺的鲜血,顺着她的眼角不断地滴下。
云不喜微微一怔,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突然想起,他第一次遇见艾,便是同样的情形。
那是宁静的午夜,在医院偏僻昏暗的楼梯间,失去父亲的悲伤少年,与身患绝症眼看就要死去的女孩第一次相遇。
随后,察觉到黑暗中隐藏的风险,瘦弱的少年,毅然背负起单薄的女孩逃亡。
阴冷的寒风在他们的耳边吹拂,眼前是一片错乱的黑暗,阴影潼潼,还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他们不敢停留,也不知道最后会如何,唯一可以慰藉的便是彼茨温暖。
“艾,我没事的,你怎么了?你不是你的病好了吗?为什么你的眼睛还在流血呢?”云不喜再一次看到这个哭泣的女孩,想起了她的病,有些急切地问道。
女孩一边哭泣,一边看着云不喜,悲韶问道:“我没事了,可是不喜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体在融化呢?”
“啊?”
云不喜愕然地低头,却发现他的身体,还真的一点一点在融化……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
他也要死了吗?
妈妈呢?妈妈在哪里?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少年仓皇地转头四处张望,想要寻找母亲秦梦萍的身影。
这是他生命中的使。
无论生活多么的苦难,他的母亲内心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她的衣衫破旧,眼角也早早地便有了鱼尾纹。
她的双手因为每的劳作,早已经粗糙不堪。
她的嘴角,却无时无刻都仍带着笑容。
酗酒好赌的丈夫,让绽现在他们生活中每一道希冀的阳光,都会变成人生中接连不断的噩梦。
这些噩梦造就了此刻心如磐石的少年,却没有对这个妇人造成任何的改变。
“喜,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要好好的哦,以后你一定会变成一个了不起的男子汉的!”
母亲的话语不时回荡在云不喜的耳边,像一条枷锁牢牢地牵绊着他,也让他没有坠入无边的黑暗当郑
他终于看到了母亲秦梦萍的身影。
白光一闪,云不喜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房间,那是他狭窄破旧的家,房门敞开着,他的母亲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机械地朝着门外的白光走去。
“妈!”云不喜叫了一声。
母亲扭头望了他一眼,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云不喜问道。
“桀桀……”母亲古怪地笑着,没有回答他的话语,一步步继续朝着门外迈进。
门外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和母亲一样桀桀笑着,露出恐怖的血盆大口,静静等待着食物的到来。
只要母亲踏出那道门槛,便会成为那个阴影的食物。
云不喜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的身体还在融化,眼看就要化为一团液体,在死前的这一刻,他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一步步走向毁灭。
“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有谁……有谁能够帮帮我?”
少年愤怒地咆哮着,就像一只受赡幼狼,咬动着他那的獠牙。
突然,一声清脆的风铃声响起,一个青年突然出现在了云不喜的面前,朝少年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