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暮光凝重,缓缓道:“除非弊教尚教主亲自出手。”
金刀也点头道:“不错,纵是有人闯入,能瞒得过别人,一定瞒不过徐道师。”
徐道梓神情呆滞,自言自语道:“即是教主亲至,救了薛老哥,为何又不救我呢?……”
金刀道:“断不是尚九天!”徐道梓听了缓缓点头,嘀咕道:“不错,教主既然来了,只须扔把宝剑给我,我便能脱身,对他来说,这不是难事,不是难事……断不是教主……断不是教主……”他一时间神情又呆滞起来,缓缓坐在了地上,诵经般嘀咕了几句,复又闭上了双目。
三人转身正要去问别个,忽陈七来叫,说钦差大人有请,随带了何、吕二人飞奔而去。
到了钱公公小憩的后堂,陈七道:“钦差大人只请神捕一人进去,咱们三个就在外头收着吧!”金刀推门而入,但见钱公公涨红着脸一言不发,宋忠在一旁垂拱而立。
那钱公公见金刀进来,起身骂道:“你们一百多号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声音却压的很低,显然也不做张扬。
宋忠低头道:“这些逆贼着实手段聊的,着实难以对付,还望公公体念下情。”
钱公公哼了一声,道:“主子万岁爷已有明旨,要将拿货的犯人一个不少的押回京去,便是重伤致死也不行!这当口儿,却出了这样的事儿,连咱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宋忠连忙赔是。
那钱公公又问道:“现下二位大人打算怎么着啊?光是去追拿吗?万一拿不回来,又该如何啊?”宋忠回道:“属下二人已请了武功最高的觉通大师率少林群僧去追了,一旦找到,必能生擒回来!”
钱公公“哎咦”一声,不住地拍着桌子,急道:“宋大人,若是寻不回来,又当如何?”
金刀忙道:“这倒要请公公指点了。”宋忠会意,也道:“愿听公公吩咐!”
钱公公舒了口气,道:“万幸诸位尚未将囚犯的名单报上来,这事儿还有个缓儿。圣上要的是反贼七十二明,现下二位大人手里的,不正是七十二名嘛!”金刀会意,心下稍安,宋忠却再次问道:“事关者大,还请公公明示!”
钱公公白了他一眼,道:“二位不是派人去追了嘛,若人贩拿的回来,咱们就是又多抓了一人,若是拿不回来,就拿那重伤的去交差,主子万岁爷与朝廷,可不知道这干子反贼的姓名容貌。”
宋忠、金刀二人齐道:“事已至此,只得如此了。”
钱公公道:“如今咱们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可谓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知道此一节的,越少越好,都明白吧?”宋忠忙道:“知道此事的,总共也就十几人,公公放心,我二人会交待下去,欺君之事乃是大家共为,谅他们也知道好歹。”
钱公公点头道:“实话告诉二位,与咱家同来的几个,俱是司礼监几个大太监派来监视咱家的眼线,稍有不慎漏了馅,咱们可都完了。”二人听了凝眉道:“这确实得小心了!”
钱公公缓缓坐下,道:“这可就看二位的了。”
金刀眼珠子一转,回道:“待会儿就由我二人带领几位钦差去认认人犯,向那几位公公也认认魔教的所谓头领吧!”钱公公这才咂了一口茶,点头道:“就有劳二位了!”
钱公公又问道:“那昏死的招了吗?”宋忠回道:“以经在救治,尚未见回报!”
钱公公道:“此人乃是关键所在,一旦醒了,招不招,招了什么,只能咱们三人听见,明白吗?”宋忠道:“怎么处置,全听公公吩咐!”
钱公公道:“我看呐,就暂不让他醒过来吧!”金刀神色一变,回道:“如此一来,下手的究竟是何人,咱们就无从得知了,万一尚有同伙躲在暗中,于咱们是大大不利!依下官看来,还是尽早弄醒,揪出真凶才是!”宋忠也道:“王大人所言极是!”
钱公公点头道:“这倒也是!依咱家看,就找个借口把他连同医治的先生一并弄到咱家这里来,再由你们派知情的轻信看着,一旦醒了咱们几个一道亲自审问吧!”宋忠与金刀觉得并无不妥,便齐齐点头称是。
几人商量妥当,宋忠与金刀方才掩门而出。
晌午时分,便喊醒了几位钦差,来到了关押犯人的屯粮之处。
宋忠与金刀领了何权、吕嗣并陈七三人,亲自为众钦差指认犯人并介绍在白莲教中的职务,几个太监时而如走马观花,时而又驻足询问,好半天方才了事。
钱公公道:“二位大人,这些犯人的小命儿金贵着呢,可不能让他们因伤病死啊!要不然皇上那儿,可交不了差!”宋忠忙回道:“是!下官遵命。”
忽身后一个太监问道:“二位大人,不是说人犯共计七十有二吗?怎么咱家数着少了一人呐?”钱公公回头笑道:“还是李公公心细,咱家倒是没注意!”又转头问道:“二人大人,怎么回事啊?”
金刀忙回道:“回各位亲差的话,少的一个,乃是魔教白虎堂副堂主,唤作江枫,因为重伤过度已昏死过去,下官已差人抬去救治了。”
钱公公故意道:“呦呦呦,还是神捕精明。这些人押到京里,一颗脑袋就值万斤呐!”那李公公道:“人可曾就行啊,能押来瞧瞧吗?”金刀回道:“尚未就醒。”
钱公公笑道:“二位大人此翻立下了这不是的功劳,实在是可喜可贺,又实在叫咱家眼红啊!”说着故意笑了几声。
宋忠笑道:“这干逆贼个个穷凶极恶,未得旨意前,锦衣卫与六扇门的行家们用尽了手段,可没一个愿意招些什么。独独这个江枫,方要说些什么,可在严刑之下却昏死过去,下官等这才差人去救治了。”钱公公神情一变,故意拉长了音调问道:“哦?是吗?”
宋忠道:“公公放心,这姓江的招出些什么,可都是几位钦差的功劳。”
钱公公笑道:“也是,二人大人立的功劳够大了,分一些给咱家几个,也是应当的!”说罢众人一齐哄堂大笑。
李公公急问道:“此人现在何处?”金刀回道:“现由我义兄医治。”
钱公公忙抢道:“抬我屋里去,待他醒了,咱家要第一个审问他!”那李公公见这好处都被钱公公占了,神清登时不悦。
宋忠与金刀立时称是即刻命陈七将江枫抬往钱公公的屋子。
众人又攀谈了一阵,宋忠问道:“敢问钦差大人,咱们几时押了犯人前往运河登舟?”钱公公道:“这押送人犯一事,乃是二位大人做主,怎么还问起我来了?咱家虽然领了皇命到此,可毕竟是为传旨而来,其它的事儿,一概不管。”
宋忠被他一呛,也不知如何回话。金刀见状道:“皇命难为,咱们理该即刻启程。不过现下有人犯重伤昏死,咱们也不可不官,若急行之下弄死一两个,属下等可是此罪不起。两下一计较,属下以为,咱们再修整一日,明晨出发,不知诸位钦差意下如何?”
众太监闻言点头不住,众人又询问了一会儿,各自归息时已日头西移。
宋忠亲带了陈璋、陆云汉二人,亲自去点查护卫去了,金刀又旁敲侧击,审问了一翻,仍然未果。二人碰面时,已到二更时分,又经过一番商量,俱是一头雾水,当下各自愁眉不展。
金刀宽慰道:“宋大人,下官办案多年,越是这个时候,越急不得。”宋忠叹道:“话虽如此,可我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总觉这此事没那么简单。”
金刀道:“大人,依我看来,这中间的干系,定要落到这江枫的头上,等他醒了,问出打伤他的人来,一切自有分晓。”宋忠道:“我看这阉狗借故将江枫弄到身边,绝没那么简单。”金刀也点头道:“是啊,表面看来他是为了趁机问出些机密,好捡些功劳,同时又防止了其他太监知道薛宗昌逃走之事,我倒觉得,他还有一层。”
“看来他是怀疑,咱们中间有人似放了逃犯,所以要争着第一个审问。”宋忠把着茶碗,缓缓言道。
金刀道:“我看派去的陈七跟何权、吕嗣可看不住这姓钱的,万一被他借故连我三哥也扣下,自己再问出些什么来,到时候没人来报信儿,你我主责的二人可就被动了。”
宋忠起身道:“走,咱们也去盯着。”
忽然陈七飞奔来,跪地急喘道:“二位大人,祸事了!”金刀将他一把搀起,道:“莫急,慢慢说来!”
陈七回道:“二位大人,不好了,那江枫一醒过来,李公公便领了几个同来的太监武士,将钱公公的屋子给秘密围了,他们使迷药弄翻了钱公公和冯三爷几个,小的本在躲廊下放哨,这才躲过一劫,又瞅准了机会溜来报告。”
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