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小柏更是摇头,看得出不希望我去找廖建忠,司仲一旁道:“小柏的意思是,此事到此为止,他是一个戴罪之人,不想因为他,而导致锦衣卫不得安宁。”
我听着,见包小柏连连点头,心中大为不解,却没有多问,因为我知道,包小柏一定有难言之隐。
我想了想,道:“虽然如此,但此事还是要禀文汇报,司兄,你负责经历司,一定要小心谨慎,能给包小柏下毒,也能给其他人下毒手。”
“大人说的是,属下已暗自提防,目前还不能把此事禀文汇报,发了文贴,南镇抚司势必知晓,薛千户一旦介入,事情必然闹大。”“南镇抚司负责法度,薛大人知道,一定会派人来调查,我看这件事还是请示廖大人、慕容大人为好!”我忽然觉得事情有些复杂了。
司仲面露难色,包小柏又是摇头,我试探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司仲似乎狠狠心,低声道:“属下怀疑是西厂派人下的毒,因为小柏负责往来文书,许多事情了如指掌,最近要交涉大量文书,恐怕问题就出在这里!”
“你可有证据?”我警觉地问道,“那日西厂谷公公派田公公来,拿了一张刘瑾公公发的文书,上面都是诏狱关押的官员,准备押往西厂。前几天,大人已具文给上司,这批官员都是训诫释放,而且朝廷也批了,所以,包小柏便说这些人是该放走的。田公公大为不满,训斥包小柏,说他活该待在锦衣卫里出不去,和他死去的哥哥一样死脑筋!包小柏一直在追寻他哥哥的下落,如今听了田公公的话,自然会追问下去,田公公也知说错了话,拂袖而去。小柏万分伤心,哭了许久,无意中喝了杯水,便不能说话了。”
我沉默良久,心中先是万分惊恐,继而又是一片茫然,究竟怎么回事?但我瞧着包小柏平静如水,暗自称奇,缓声道:“那位田公公可是大名鼎鼎的田凤安?”司仲点头,我叹口气道:“公公当中,武功最为突出的一位公公,如何会用这下三滥的手段?而且我听说他从来都是一副菩萨心肠,怎么会这样?罢了,此事暂且放下,司百户,你还是找些名医,给小柏看看。或许能治好呢?”
司仲点头,包小柏冲我深施一礼,又拉着司仲指指外面,司仲道:“千户大人,时候不早了,属下和小柏要会经历司,明天属下把名单交给您,您签字即可带人走!”
司仲带着包小柏走了,我坐了片刻,首先想到神刀门的事情,总觉得很蹊跷,再则包小柏被下药的事情,更是蹊跷。哈代从外面进来,道:“二哥,陆百户请您过去一趟!”“哦,他不是在家养病吗?如何又跑到镇抚司里来?”一面说着,一面起身跟着哈代过去。
在长廊尽处的小房子里,陆松满头大汗查着文书,他的脸越发瘦削,我刚想开口,陆松看见我,道:“千户大人,您来的正好,您看看,这是以前前辈们留下的文书,其中就有这神刀门的事情!”我一愣,他怎么知道我怀疑神刀门的事情?陆松看出,赶紧道:“您和林公公说话的时候,我听到几句,想起曾经在镇抚司里看过,便到这里翻翻,果然没白干,您快看看!”
说着,把一页发黄的纸交给我,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墨迹几乎风干,只有几行字,落款竟然是成化十年锦衣卫百户沈琼记。而上面的内容,让我大吃一惊:“神刀门闵时迁,鄱阳湖之水寇,性狡猾,心狠手辣。劫掠过往客商,杀戮甚重。因宁王藩府在,官府追究微小。”
明明是水匪,竟然变成了宁王府总教习!这宁王府究竟要做什么?而更可怕的是,神刀门的人已经来到了京城,而且成了侯爷府的护院,那司仲满口称赞,他身为锦衣卫,难道不清楚这些吗?
我心中开始担忧起宁溪来,陆松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我想想道:“发密贴到南昌,南昌宁王府有跟随锦衣卫,让他们秘密调查一下神刀门!”
陆松迟疑一下,道:“如果我们发文,容易打草惊蛇呀!属下担心他们是一伙的!”
“那该怎么办?”我确实也想到,那些跟随宁王府的锦衣卫也和他们一伙,否则,凭锦衣卫的耳目,早知道这些人的底细。
“家父在安陆兴王府内,离南昌五百里,不算不远,不如让家父秘密调查。”
“也好!那这件事就有劳陆兄,写信给令尊,请他暗中调查此事。”我知道,陆松的父亲,同样是弘治皇帝的弟弟兴王的锦衣卫,他暗中调查,也确实合适。
陆松点头,说这就去写信,却又咳嗽起来,我皱皱眉,道:“你身体不好,以后这些事情,让手下人做吧。”
陆松一笑,道:“我们都是刚接手,不了解下面情况,如何安排人去做呀!”我笑着拍拍他的后背,道:“陆兄考虑周全,不过,该休息,还得休息,赶明,我给你请个名医,看看你的病,怎么总不见好呢!”
陆松摇摇头,道:“多谢大人费心,我这个毛病,从小就要,过了立夏,就好了。”
“这个沈琼在哪里?”我猛然间想到了做纪录的沈琼,或许他能知道更多内情。
“这个人属下确实不知道,估计经历司能查到,毕竟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陆松道。
现在的经历司由司仲负责,我断然是不能去问的,眼下只能委托陆松父亲调查神刀门了。
我一面想着,一面领着哈代回到追涛阁,刚进屋,却发现有位公公打扮的人,领着四个随从,等在外面,校尉们也紧张地看着他们,我能察觉出他们很害怕。他们看见我,都松了一口气。我很奇怪,那位公公长得极为普通,面貌憨厚,走过来,冲我抱拳道:“大人是锦衣卫张英张千户大人吧!属下西厂太监王德,奉田公公之命,请您去一趟。”
说着,给我呈上一份名帖,只是有田凤安的名讳,却再无其他。哈代脸色都变了,人说东厂可怕,西厂更是可怕,找你上门绝对没有好事。我稳稳心神,觉得自己不能有什么事,当下笑道:“原是王公公,请到里面喝茶!”
王德摆摆手,道:“张大人,田公公催的紧,您还是跟属下早些去吧!”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不知有何要事,瞧他的态度,不像有啥问道,当下点点头,对哈代道:“哈百户,我随王公公去西厂,镇抚司的事情,你督促他们都办好。”哈代看着我,点点头道:“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