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权占了滕县,韦康也被他软磨硬泡的重新接手了县中事务。
彭城之事陈权已经知道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真相和细节所传并不多,有些可以瞒的,有些则是随着行脚之人传向了整个大唐。
比如说白图都被挟马都灭了。比如说城门处那一场血战之中银刀都几乎被打残了,城里现今缟素一片,便是滕县都有十几家挂起了丧旛。比如说门枪都赵景的名字臭大街了,现在已经把全家老小都撤出了城,安置在离城八十五里的茱萸山大营。而另一个臭了的王世恭被人从河里捞了出来挫骨扬灰。雕旗都最近则是和银刀都一改往日的生死仇敌的模样,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这让许多人都在猜测莫不是那些个高丽奴又要崛起了?当然还有节度使李廓带着残兵安静的离开了。
陈权现在对挟马都的警惕已到了极致,尽管他并不知道彭城之事中的种种阴谋诡计,可挟马都的战力却是亲见的,那些个该死的骑兵。
骑兵在冷兵器时代并非无解的,但是对于目前的银枪都来说,就是无解的。他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就训练出一支精锐的骑兵,按照齐悦说的,真的操练起来,至少一年才能勉强一用。
陈权同样不能给士卒人人都装备上鳞甲,哪怕是皮甲都做不到。虽然皮甲价格比铁甲要廉价的多,但是现在却没有皮子。
还有武器,以往陈权更喜欢长刀,使用起来简单直接。之后因为从七都那里弄了些长枪,三个月下来也算用的顺了些。但是弓箭却是一直不多,零散的寻了一些也仅仅够银枪都原有士卒半数之用。而经过前几天的大营之战后陈权恨不得马上给每个人都配上弓箭。
弓箭看似简单,可制作起来确很是麻烦,就如同《考弓记》上写的:“干、角、筋、胶、丝、漆”六材。而所有材料都有着很严格的标准,这和曾经陈权认为的和小时候玩的弹弓却是大不一样。
现今陈权很缺钱,虽然各处的搜刮让他荷包鼓鼓,不过花的也快。先是要给新军做衣裳,还有武器甲胄。还有承诺的牛。这些都是大笔开销,关键有许多是有钱都不大好买的。
连着几日,陈权每日都让斥候去彭城方向探查,他很担心七都会兴兵讨伐。还有滕县七都家属却是不多,可还是需要留意一下,这大营之战最终七都折了近五百人谁知道会不会有愤怒的家小跳出来生事。至于郭齐,问了俘虏,说是自裁了,唉,陈权有些悲伤,那人真的还不错,也算是这个时代能谈得来的。可惜就这样没了,仅仅是因为野心,而这野心多半是自己挑起来的,唉!
也不知道曹全晟怎么样了。但愿无事吧。
”度之,你这每日在城中无所事事的倒是逍遥了,闲着无事还不如帮我来做点事情“。今日陈权约了韦康一起吃饭,而韦康这几天有些苦恼,他现在和陈权以前一样,都是很不适应这光头,特别他还是自己剃的,难看不说,还有不少的伤口,陈权倒是劝他干脆剃个干净算了,但被他严词拒绝了。说到头发,三个月了,陈权的头发长了大概两寸多,想要扎起来,大概今年还是够呛,这让他很是郁闷。
”我哪里清闲了?令平,这滕县你可知道哪一家能打造兵器的,你也知道现时的情况,如是有事我总不能还叫士卒拿着木棒上阵的“。
”嗯,滕县太小了,如是彭城倒是不难。其实各个世家都能,安史乱后朝廷虽然并未取消民间私铸兵器的限制,但也是无用,特别是藩镇四起之后都是鼓励民间私铸以用养兵。但是问题是度之你只是个都尉,且还是个归属不明的都尉“。
“彭城你是莫想了,之后不来讨伐就是好的了。至于滕县,还是那句话,世家都能,虽然这里多只是些小的支系,也不一定铸的精良。但是凭什么人家给你铸造?你莫要想着领兵去抢,没用的,抢又能抢来多少?能抢多久?”韦康一边摸着自己的光头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饭。
“哎,是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这利从何出“?陈权放下了筷子叹着气说道。他把脑中的所有想法和后世的记忆都想了无数遍。
炒茶,有了。虽然现今多还是把茶叶碾碎了煮食,可基本与后世除了形态和口感上的些许差别外倒也相差不远。酿酒,自己不会的,蒸馏酒更不要提。而且也是有了蒸酒,虽是还不那么普遍,但终归是有的,特别现今大唐限制酿酒,皆是因为少粮。连粮食都不够吃何来的酿酒。
至于后世小说中常用的玻璃,据说是可简单的,就用沙子烧,可用什么沙子?怎么烧?愁人啊。
还有无数穿越前辈们喜爱的香皂。陈权只是记得好像要用到油脂,不清楚是动物油还是植物油。可这个时代便是陈权都只能偶尔开荤,还几乎都是鸡鸭和羊肉。植物油倒是不缺,现今食用的多是麻油,但是可能除了寺庙这种狗大户,没几个肯用宝贵的油来做什么实验。陈权也不行,因为他没钱。
陈权这几日倒也在滕县寻了几个胡商,奢望着如同穿越者前辈那样遇上几个傻乎乎的商界奇才或是技术骨干。可能还是因为穿越没充钱吧,所有陈权打探出来少数有用的信息就是今年是希吉来历234年,儒略历849年。所以,大概离宋朝还有110年左右,陈权记不得唐朝灭亡时间,但是知道有个五代十国,按50年算的话,大唐应该还能熬上60年左右。他不认为自己能在这个时代活到90岁,所以心中已起不了什么波澜。
几番思量后陈权是基本绝了带领大唐走向工业化的念头了,就这么勉强活着,走到哪算哪吧。
”呵呵,你慢慢想吧,说实话,便是想到亦不见得能用,这天下的产业现今多数就在这世家豪族手里,反正我是不敢惹,哦,不过你倒是可以把弄的那个戏耍的物事弄出来,还是有些趣味,或能有些用”。韦康思考了一下说道。
“嗯?可那不是什么难的,仿制极易,这有何益”?陈权有些好奇,这个没有知识产权保护的时代,他可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哈哈,你是想左了。就好像咱们喝的这石冻春,我不好酒,故而也品不出来这有什么好的,可这石冻春就是卖的贵些,只因世人皆知其名。你那个物事,要赚的不是钱,而是名。当有了名,钱财自然便会来了,而且,或许因为这么个物事,你陈度之还能青史留名呢,不过那大富豪之名可是不能用的,粗鄙不堪,世人多好附庸风雅,一个粗鄙的名字便是留名亦是丑名”。
之后两人围绕着大富豪该叫什么展开了激烈的争论,陈权想叫陈公戏,但是被韦康痛斥陈权算哪门子公,也不怕天下人耻笑。最后便定了个陈郎戏。
陈权还想着去拜会一些本地世家,但是韦康建议他莫过急躁,这世家最会投机,现今的陈权哪日便身死都不定的,便是去拜访也不会有什么所得,还会为人所轻,倒不如继续抱稳了佛脚,由佛家替其扬名。
长安,今日的大明宫气氛很是紧张,大中三年了,大唐平稳的运行着,非常的平稳,三州之事就这一个月内便会彻底的解决,荣耀又重新照耀了这个帝国。而徐州这时跳了出来,狠狠的在天子和满朝公卿脸上抽了一巴掌,好像在说:“荣耀?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