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60章 名都一何绮 (三十五 )(2 / 2)此而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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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国舅,我,我是不奢求高官显爵的,只是念着,如有一日能得个汉姓便足矣了,哪怕是个丑姓也好。有妄人说我沙陀夷狄贵种,呵,哪来的什么贵种?夷狄非人也,我,我只愿求个汉家的出身”。朱邪赤心垂着头似有些腆然,支吾着将不知已经自说了多少遍的述求道出,话是出了口,心却几乎崩将出来,他知道,自己苦苦等待的时刻到了。

“哈,就这?哎呦,你啊你啊,真真是,如将军能助我平定武宁贼逆,便向圣人为你求要个国姓又如何?也罢,我即刻写一份手书予你,以证非虚”。

朱邪赤心的双手紧紧捂着胸口,衣袍内藏着薄薄的一张纸,纸很薄,却极重,重的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自拜别了郑光他便一直有些恍惚,就这么得了?

尽管那纸上寥寥数笔,且没有加盖最重要的印信,但那也是他情愿用沙陀儿郎的性命来换取的至宝。

茫茫然的到了马厩,将要跨上战马时,朱邪赤心忽是泪如雨下,抱着爱马的脖颈痛哭不止。

望着朱邪赤心激动不能自己的背影扬长而去,郑光丢了手中的笔,又是冷哼一声,果真是个小人呢,得了利处口风即刻就变了,赌咒发誓的说定会于丑时将兵马安全的带到。

在心底鄙夷了一番,郑光随即又唤了亲随入内吩咐到:“等那沙陀人回来,待到起事前你寻机把那贱婢,还有与之相干的一并处置了。哼,我不知是为不意,而非不能,真当我糊涂了不成?哦,记得要小意些,莫走漏了消息”。

“与我更衣,我去见马植”。

扰人的歌姬早被轰了出去,马植正独自一人坐在堂内闭目养神,他对郑光的怠慢极是不快,却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下午才见过的,想必郑光也不曾预料到自己又来了。

现在只能等了,却不知还要等好久。

吱呀,门开了,郑光人还未至满是歉疚的声音先入了耳。

“马相请恕罪,宅里的贱婢行止诡越,竟不及报,我也是方才知晓,那贱人已是处置了”。

“罢了,罢了,国舅,也是我来的仓促,不怪旁人,国舅啊,我是来告知你,我等欲要起事怕是等不到明日了”。马植迫不及待的站起身迎上前来,不仅打断了郑光的辩词,更是语出惊人。

“什么??马相何意,又出了何事”?郑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怎也想不到马植会说出这般话来,连日的苦心谋划已成定策,点点滴滴都做了预算,此时如何变改,又因何变改?

“城里有人传告与我,说是楚州的郑畋下午悄然回来了,您是了解的,郑畋是武宁镇的谋主,更是陈权帐下最为倚重之人,因此才遣派其往楚州驻守,如今他何故弃了楚州回返?我以为,必有大事将生,仔细算来,可能只有明日的中和节了。中和节我等要起事,又怎知他们不是以此为饵?故而,前策多半难为,或许,就算了吧!咳,如果国舅执意为之,那便要即刻发动,至少不能等到明日呢”。

汉高祖庙在之前的武宁内乱中未受到过重的殃及,乱事平息后,这座古庙又恢复了往日的萧条与平静。

朱邪赤衷一直在这里潜伏着,虽然不大能够理解兄长的执着,但是习惯了听从命令,此时他也不曾多想,只做等待便是。

踢踏,踢踏,踢踏。

“将军,有马蹄声”。

“阿兄,怎样了”?朱邪赤衷迎上前挽住兄长的马缰,迫不及待的问到。

“喏,你看”。朱邪赤心轻快的跳下了马,志得意满的伸手入怀小心将那张薄纸取出递了过来。

“啧啧,就这,嗨,那我们就真的为那国舅卖命了”?朱邪赤衷伸手接过只瞟了一眼便觉无趣,忿忿的嘟囔着。

“给他卖命?赤衷,你要记清了,如是天下太平,这纸就一文不值,讨来无用的。呵呵,现下我们只需做两件事,其一,必要让郑光去死。其二,武宁镇绝不能败亡”。

“郑光已经疑心我了,且今时得了所求,万不能给他变改的机会。至于武宁镇,前时与你说过的,沙陀一族要想离了北地以求进取,就要有个身份,现今身份上已有了眉目,若是天下安顺,我等便无机可乘。所以,此番就便宜了那帮贼子呢。前时我在陈权那里讨要的武宁军袍你带来了吧?你即刻选几个伶俐的换上,令其立即想办法去接连武宁军,告知他们,就说郑光等人欲要作乱”。

“再有,郑光为人狡诈,他虽手书予我,却未在信上用印。不过也无妨,既然他见疑与我,必也会忌那女子,我笃定郑光是会杀人的,所以一定要夺了她,那女子是郑光的宠妾,定有法取来印信。这件事,赤衷,你亲自去做。我应了郑光出来接应族中儿郎,不便多行驻留,即刻就要返回呢,你领几个忠勇的脱离军阵,寻机在石佛寺左近潜入,记得,一定要夺了那女子”。

朱邪赤衷见兄长说的极是严切,虽有所惑却也不敢反驳,这事情是有些棘手,但兄长已如此说了,不管怎样都是要处理妥当的。于是心底思量了一番复又问到:“阿兄,那女子我亦不识,便是寻到了,她倘若不愿该要如何”?

“恩,那女子姓秦,你告诉她,郑光已知晓我与她的事了,只一个妾婢罢了,以郑光的手段定不能饶,倘若她肯附之,来日我便娶了她,依汉家的规矩明媒正娶,为妻亦或为奴,想来她该有所悟的”。

节度使府内,杜方一脸的愤怒,郑畋的突然潜回让他更难掌控局势了。

“我只问一句,如果因武宁生变,害了大王该如何是好”?杜方拔了刀怒对众人。

“原象,不,该唤你杜留后的,现今不是我等欲要生变,而是不得不变了,郑光等人已经谋定了明日举事,锦衣卫探来的消息王康王正安都是报了你的,那你说该如何做?任其妄为?亦或束手就擒?千里之遥呢,我等不管怎样都是助不了度之的。我也不知他在长安会怎样,但是李娘子有了身孕,他也就有了子嗣,我们,总要想想后人吧”。

韦康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这番话他说的很是真切,也并无虚言,现实就是如此,尽管他同余下几人一直野心勃勃的想要推动事态快速发展,但是归根结底,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如果郑光等人无意,武宁是乱不起来,也不会有合适的机会生乱。

“是啊,杜留后,楚州情况也并不太好,淮南军逼迫日重,随时都有可能下手,如果楚州丢了,你该知道的,武宁镇就是死路一条。到那时,死的不仅仅是你我,是大王,就连各自的妻儿也是不能保全。所以,至少要先夺个后路。而且只要我等事成,勿论天子亦或旁人,于大王或可幽囚之,但万不会轻言害之,但留的命在,万事皆可从计。杜留后,事已至此,即便我等闭起门户自顾悯嗟,郑光那些人也会拿刀逼上来的。哎,言尽于此,你自思虑吧”。

郑畋捋着长须神态一片从容,他相信杜方定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武宁镇众人口里的陈权此刻正抓住了一只手,门缝中挣扎着伸出来的一只手。

随着九仙门愈渐的开阔,所能见到的也越发清晰。

那是怎样的一抹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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