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再过两年你也该退下享福的了,府中亦是早有所备,城外的庄子给你划了两百亩良田,这也可以传于儿孙,你家的几个儿郎也是忠顺的,我放心的很。今日寻你来是有要事与你。不过倒是有些凶险,许还会害了性命,你可愿受”?袁叔业一边说一边想着:才五十吗?怎么看着比自己还要苍老的。啧啧,果是穷苦命啊,不过现今也只有这穷苦之人才是好行事的。
“呵呵,阿郎,我享福已近一甲子了,早就该有回报的,生死又何以为惧”?袁忠谨平淡的笑了笑,似乎真的不在意此间的生死之谈,这也让袁叔业大为满意。
“恩,不错,不枉我为你改名“忠谨”。《汉书有云:“右将军张安世宿卫忠谨,封富平侯”。袁氏不能给你封侯拜相,但待你亦是不薄,而今便要你来宿卫袁家了”。
“陈权奸人也,其心如虺蜴,意夺徐州仕宦之基,可如今其刀斧加身袁家也只能虚而委蛇。然终不能任其宰割,故而我欲遣你去往天平寻郑光郑国舅,将徐州内情详告之,等来时朝廷征讨我郑氏当为内应,你亦可从中连引,递传消息,以为之用“。袁叔业仔细的吩咐着,这是他现今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自世家府门被封,这同外界就断了联系,城外所收拢的贱民倒是不少,可如今根本无法入城支使,更何况此前西门的战事让他明白了,自家这些人是连黑林都那些个无赖子都无法应付的,更别提陈权的兵马了,哪怕那些兵马也不算精悍。
“阿郎,可现今府门被封该是如何出城呢”?袁忠谨并未满口应下,而是想了一会反问到,这番细致更是让袁叔业连连点头暗自赞赏。
“哈哈,陈权不是要放良贱民吗,我这个判官兼掌书记自然是要谨遵上命的了,我袁家便出首为之,明日我便请尽放府中之奴,那时他要如何?如是不允便是自食其言。如若应下了,呵呵,良人啊,他还能尽数囚了不成”?
——
石佛寺的住持写了一封信唤人马上送往滕县的灵芝寺,他听说陈权在滕县时便立营于雪山之下。或许滕县才是左右徐州局势的关键。
——
武隽回了府,独自一人关在书房之中翻看着一些过往的书信,这多是早年武髦所写的。看了一会感慨的发了呆。
陈权性子有些薄凉了,尽管也能理解,武隽甚至还宽慰自己的儿子说如此才是成事之人,可这何尝不是在宽慰自己呢?人心都是肉长的,陈权如此戒备怎能不让他多想。
虽然相助陈权夺了彭城这其中确有已故兄长一家的关系,但是更多的也是在为武氏考虑。
武家出身太过尴尬了,则天皇后之亲族能活下来的本就不多。除了当年的武元衡有幸得了天子信任入相,余下多是泯然众人矣。
武家不能为主这算是世人共识,可便是附随也当争个先后的,此前陈权的到来让武隽看到了武家再进一步的可能。但是毫无疑问现今的情况可算不上太好。
李德裕会来吗?如果李德裕来了会怎样?武隽相信那时自己的地位会很快被取代。
最麻烦的是他发现自家已经没了退路,朝廷可能会宽恕任何一人,但是绝对不包括武氏。
所以不管多么的不满,武隽知道自己一定要尽全力助陈权守住这份基业,而真正的争夺该是放在下一代身上。希望自家女儿能争口气呢。
——
韦康回府之后立刻便叫人到滕县去接家小。陈权放归贱民之事他不想争了。便是有朝一日陈权果能成了大事致京兆韦氏有所折他也不会说什么的,韦康已经想明白了,韦氏便是没了那么重建就是了,而希望却是在下一代。
——
陈权送离了众人本打算睡上一会,可趴在桌上怎也睡不着。胡思乱想的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原本众人商议是等徐州尽数入手之后便去夺了宿州截断运河,可万一种种算计都无法抵抗朝廷大军呢?如果败了该要如何逃命?陈权可没有不肯过江东之豪气,对他来说这世上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那么或许濠州才是个更好的选择,起码南逃会更容易一些。
①《唐会要卷七十二:十三年十二月敕。左右龙武等六军。及威远营。应纳课户。其一千十人所请衣粮。宜并勒停。仍委本军具名牒送府县收管。自贞元以来。长安富户。皆隶要司求影庇。禁军杂籍。十五六焉。至有恃其多藏。安处阛阓。身不宿卫。以钱代行。谓之纳课户。至是禁绝。
②杨于陵,字达夫,唐名臣。
③《新唐书列传第一百二十:有神策士尚君庆,逋赋六年不送,睅然出入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