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家的担忧是什么,我们是起义政权,一开始向人民承诺了减轻税赋,这才得到了大多数平民的支持。”
苏玫顿了顿,露出微笑,“但我们现在也仍然不需要对大多数平民动心思。我知道这两三年的时间里,已经有不少人抓住政权更替的时机发了家。”
宾达尔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王国第一次加税,只能从富商开始,人数不多但油水充足,并且往往都比较温和保守,这比压榨底层民众要有用得多。但是,这些富商有不少正是支持我的‘自由贵族’和有商业头脑的平民……”
“陛下不必担忧,我会晓之以理,说服他们。”
“可是……”宾达尔望了望苏玫的腹部。
“就趁肚子里的小王子还不大、我还能走动的时候,让我为你排忧解难吧,就这一次。你为了王国和人民不惜涉险近距离考察邪兽,我只是出去走动走动,跟你相比又算得上什么呢。”
在场的大臣们均投来敬佩的眼神。
宾达尔沉思良久,才许可了她。
趁着春暖花开的时节,一场新的巡游组织了起来。苏玫先与洛凡城中的多家重要商会约谈,很快得到了商人们的支持——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因为害怕在场的青桃将士。
马车出了城外,苏玫便再一次体会到了春日的和煦温暖,野外处处姹紫嫣红,鸟语花香。此时亦不像初春时节阴雨连绵,往往会有晴朗的好天气,使得苏玫心情相当开朗舒畅。
肚子里的小王子也能跟着看看风景,听听野外鸟儿的歌唱,这么想着,这一趟路途便也没什么辛苦的。
南部州、西部州、西北部的阿弗洛坦州走过一遍,季节便已经来到夏季。在西尔拉克,她在夏河商港见到了先前便已取得支持的自由贵族托林纳。
“王国有难,你不会袖手旁观吧。”她向对方挑了挑眉。
“那是自然。只是其他人并不像我这样能理解王后您的用心。”
随后的约谈果然如同托林纳担忧的那样并没有先前那么顺利——高傲的西尔拉克商人自认为跟那些穷乡僻壤的小商小贩可不一样。
“可是你们知道后果吗?”苏玫摇了摇红酒杯,妩媚地一笑。
这里的人就喜欢她这样的韵味。
“邪兽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即使西尔拉克远离郊野,但你们可是四处跑的商人,难免会途经野外地区。没有御法师帮你们抵挡邪兽,你们真以为自己能赤手空拳去对付吗?”
眼前的商人嘴角抽搐起来,欲言又止。
“为王国上交多一点税收,就能给自己多一份安全的保障,这不可谓不实惠。要是抠抠索索想省下这点钱,结果未来自己的商队真遇上了邪兽,落得个人财两空甚至丢掉性命的下场,那这笔帐又该怎么算?这一利一弊,我相信你们商人最懂权衡。”
苏玫仰起头,让红酒流过自己的红唇。
“请原谅我们的怠慢。”商人说,“您和宾达尔陛下并没有把我们当成随便打发的被统治者,反而亲自前来耐心地向我们解释加税的意义,我们又哪敢辜负您的好意。”
很好。苏玫再次回报了一个优雅美丽的笑容。
很快她便得以前往最后一站。由于哥哥索赫斯的强力支持,她很快也摆平了当地的商会。
“不愧是你,哥。”她向索赫斯嘻笑着。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不愧是我的妹妹!”索赫斯看起来依然十分豪气。
总算有时间可以慢慢叙旧了,索赫斯摸了摸苏玫微胀的肚子十分愉快,嘴上却说着:“哎,自家妹妹都跟别人男人干那事了……”
苏玫用力地拍了拍索赫斯的背,假装恼怒,索赫斯便摸着后脑向她连连道歉。
“倒是我给你吩咐的事情,你有没有好好干呢?”
“那个……”索赫斯慌忙地回忆着苏玫吩咐的是什么事情。
苏玫蹙起眉,一副要哭的模样,让索赫斯更加紧张起来。
“啊!”索赫斯不自觉大叫起来,“是那个!跟我走吧,妹。”
他们乘上马车,向南郊前行,不用走多长的时间,苏玫便看见了满眼饱满的色彩。
幸好仍在初夏,花朵都正是最成熟最鲜艳的时候,蓝色、红色、黄色、紫色的各色郁金香争相展现着傲人的身姿。阳光抚摸着大地,清风拂过脸庞,苏玫感到赏心悦目。
“姑姐姐,你最喜欢的花,依然开得很烂漫呢。”她小声喃喃着。
“你的弟弟终于打败了所有的敌人,现在王国上下国泰民安,若你还在,便能与我们一同享受这个属于洛凡人的繁华盛世了。”
她先前曾经请索赫斯和仍住在利夏尔的学者维罗帮她调查了优琪拉的身世,对方则将调查的成果寄到了洛凡城。她还记得她读完那厚厚的书卷时不禁潸然泪下,她不知道原来优琪拉经历过这么多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她对高伦达赫也有了大幅度的改观。她的心中为这一对始终不知互相心意的有情人感到颇为揪心。相比之下,自己又是多么幸运。
苏玫忽然跪在了花田之前,令索赫斯不知所措。
苏玫在心中默念着对优琪拉的哀思,恳请她的灵魂保佑她的弟弟,保佑她的侄儿,保佑她的莱卡林家族,还有这个王国。
眼前漫无边际的郁金香迎风飘摇着,仿佛响起了优雅的歌唱、跳起了轻柔大方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