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伦达赫连忙张望,咬着牙前去捡回了剑。
怒吼着的羚牛在旋风当中莽撞地不断转身,却找不到任何突破口,高伦达赫左手持剑试图向羚牛的后脖子处捅去。
一阵激昂的风给长剑加上千钧之力,使剑轻易地贯穿了邪兽坚硬无比的皮肤。
邪兽这才彻底断气,一阵莫名的黑气被旋风席卷出来,它倒落在地。
“大人,你再一次拯救了我……”优琪拉跑过两步扑向高伦达赫,抱住了他。
“我亏欠你太多了。只有我的生命,才能够偿还……”
优琪拉从回忆当中回过神来,她知道战马终于得以落地,她知道他们能成功逃脱了。
她依然紧紧地抱着高伦达赫的腰,微笑着。
她却蓦然感受到背部被彻底撕裂,撕心裂肺的疼痛令她大叫。那枝破风而来的箭矢,就径直地插入了她的背,鲜血马上染湿同色的法师袍。
“优琪拉?!”高伦达赫心一凉。
优琪拉的双手失去了力量,脱离了他的腰部,随后很快从马背上掉落,摔到了地上。
“优琪拉!”高伦达赫立即掉转马头,却只见另一枝箭飞速地朝着自己而来!
啪……
沉闷的声音传来,一名骑士的身影在高伦达赫眼前飞过。
这名骑士的盾挡住了那枝致命的箭。
他迅速掉头,见高伦达赫还发着愣,竟伸出手拉起高伦达赫的缰绳,战马被拉扯着嘶叫着,高伦达赫迅速反应过来控制着战马,他们便即刻向北逃窜而去。
“高伦达赫!你是找死吗!”贺扎勒大声地训斥着依然愣神的利夏尔公爵。
“是你……贺扎勒。”
高伦达赫见百名骑兵从北方向南冲击,回头望去,洛凡北城门中竟也冒出了海量的兵力。
“别担心,小子们心中有数,打不过就会跑!”
高伦达赫深深地呼了两口气,随后大喊起来:“撤兵!往北走!”
两位公爵的亲军且战且退,最终所有幸存的骑兵脱离了洛凡军的攻击范围,得以扬长而去。
做出最后的命令后,高伦达赫已经心如死灰。几乎从不落泪的他,挥洒下了眼眶中冒出的潮水。
利夏尔的郁金香应当开得正好。早春的时候,他就跟优琪拉说好了今年也要去赏花,优琪拉露出笑脸说“好”。
他那时还不知道,他最心爱的那朵郁金香却要迎来突然的凋零。
得到北门战斗的消息之后,正在东门处的塔萨秋迅速指挥青桃军打开城门,倾巢而出,围城的利夏尔军失去领导,抵挡不住,不消半日时间悉数战死或投降。
苏玫在东门外见到了投降的博卡纳伯爵,马上召来塔萨秋商议,做出进军利夏尔的决定。
此时利夏尔领地已经彻底空虚了,按照宾达尔制定的计划,洛凡王国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扩充领土,并得到与其他国家接壤的机会!
局势分明大好,苏玫却感到莫名揪心。给出指令之后,她望向了北方。
“大……人?是你吗?……宾达尔?”优琪拉努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人扶起,她望见已经哭成泪人的弟弟,不禁笑了起来,嘴角却要很用力才能扬起。
“姐姐……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少年吗?前几天终于见到你……我还以为能够……”呜咽着的宾达尔被泪水呛得难以开口。
“对不起……”优琪拉试图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宾达尔的脸庞。
“你穿上这套衣服之后……倒是真的像个国王了。”
宾达尔猛摇着头。
“你已经能保护自己了……你,还能保护洛凡的人民。”
青年男子的泪水接连不断地滴落,优琪拉轻轻帮他擦拭,她的力气却不允许她再维持抬手的姿势,便慢慢放下了手。猛吐一口血后,她知道,她再也看不见今年的郁金香了。
她只希望,那片花田在未来的每一年都灿烂依然。
“不要杀高伦达赫……这是姐姐唯一一次向你请求。”
宾达尔点点头,依然啜泣着。
当优琪拉的双目渐渐闭合,只留下一张恬静优美的脸庞,她的眼角滑落了最后一滴泪,一如花瓣上的露珠一般清澈纯净。
宾达尔的哭喊声震彻天地,使他几近昏厥过去。
她还会回来吗?年少时的宾达尔千万次地想着这个问题,也许还得再过几年,他才会得到能聊以慰藉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