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开始在城外南郊的丘陵当中秘密聚集,歃血为盟,建立“组织”,利用铁匠兄弟的关系收买并偷藏武器,利用贵族家仆和城中贤者的同情取得有用的书籍……
但是还不够,洛嘉知道还不够。要击败尼契塔统治者,他们还需要更多的能人、更多的资源和更多的情报,最终抓住最佳机遇一刀见血!
届时全城洛凡人都将望风倒戈,彻彻底底地驱逐鞑虏,恢复洛凡人自己的统治!
众人小心翼翼地利用自由时间走街串巷,在酒馆内,市场内,广场上,神庙中,用敏锐的双眼与双耳发现每一位具有反心的洛凡人。
他们又利用组织不多的资金资源打点各方关系,到如今,连城卫军当中都有他们的人——虽然那不过是一名小卒罢了。
组织有了名字“布里赫特”,在洛凡语里意为“青年军”;还有了自己的标志:弯月与星星意味着本地人信仰的守夜之神“智慧之主”,铁锤与剪刀代表着他们低下的工作。
洛嘉讲述完毕,似乎都有点口干舌燥了。宾达尔对洛嘉肃然起敬,洛嘉的形象在他心中变得更为高大。
两人认识已有五天。自从上次在白犰酒馆外认识后,因沉重的工作负担两人未再见面,今天才得幸跟着洛嘉来到城外的这个秘密基地。
基地周围是树林、石丘、沼泽和密集的芦苇丛,又不贴近任何道路,对于隐藏自身而言可谓极佳选址。
除洛嘉和宾达尔外,同在的还有另一位同伴索赫斯。两位前辈带着宾达尔习武练剑,宾达尔却怎么都使不顺手,略微有些失落。
“不用急,打架可是也有很多学问的。”粗声粗气的索赫斯同样有着粗犷的形象,一圈大胡子团团围住他的脸,一双大圆眼睛不怒自威。
“除了打手以外,其实我们还需要不同类型的能人。或许你可以试试这些。”
洛嘉盯着地面,踱着步,而后蹲下身挖开一个地洞,掏出了一些书册,这些书中有硬皮的有软皮的,新旧不一,但都有些折损的模样。
“等等,”宾达尔有些疑惑,“刚刚我就想问了,我们没有识字之人,收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呢?”
索赫斯似乎有些不满,“谁说我们没人识字了?”
宾达尔有些震惊:“难道你……”
洛嘉笑笑,摆手说不是他,“说来可能让你难以相信,等下你亲眼看到就知道了。她来了。”
只听见一声温婉的呼唤,一位姑娘喊着“哥哥”走来,曼妙的身姿映入眼帘,粗衣破布也遮不住她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美丽,长发与胸脯都显出温柔的曲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诉说着不少故事。
她细长的手臂挎着篮子,大概装着的是来犒赏他们的食物。
“‘哥哥’……洛嘉只有一个哥哥而没有弟弟妹妹,所以……”
索赫斯喝喝地笑着,上前把那位女性搂了过来,“没错,这是我的妹妹,苏玫。”
而后他又转头向苏玫说道:“妹,咱来了新人,这小子叫宾达尔。”
宾达尔急忙起身向苏玫行礼,苏玫却不满地甩甩手,说又不是什么贵族小姐,大家当以兄弟姊妹相待。
“既然是新人,那么该让我来考考你能为组织做些什么。”苏玫放下篮子,接下洛嘉递来的书,一本本挑着,口中还念叨着“历史”“占星”“商品名册”“兵法”“宗教神话”“草药”“法术”……
“就法术吧,这是最不讲究出身的天赋了,也是未来我们以弱胜强的关键所在。”洛嘉帮忙做了裁断。
苏玫便挑出一本“法术书”,把其余的书交回给洛嘉,边翻开书,边解释起这是一本六百年前辉瓴帝国“皇家魔法学院”的教师指导手册,所幸是用奥黎语写的,在当时,奥黎语与洛凡语还是同一门语言的不同方言,因而不难看懂。
宾达尔不自觉地瞥了瞥,书里写着一行行的爬虫,虽然看得出来抄写人很用心地誊写得整整齐齐,但这种文字还是像火一样沿着不规则的导线燃烧,又像花草在地平线上野蛮生长。真是难为苏玫妹子了,能看懂这样的文字,不知道要经过多久的学习。
翻到合适之处后,苏玫顿了顿说,这里写的是魔法资质的入学测试,就从这开始吧。
苏玫开始朗读起来,指导着宾达尔身体上做相应的动作,心中则要有相应的联想——这些什么“灵魂颗粒”什么“源流”什么“空气波”之类的联想让宾达尔觉得太过有趣乃至于差点笑场。
“好了,就这么多。”苏玫停下了朗读,宾达尔也紧接着停下了动作,却没有见有任何现象发生。
宾达尔叹了口气,忽然开始担心起来自己是不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
洛嘉来安慰他说,魔法天赋本就没有多少人能拥有的,这并不怪他。
话是这么说,但宾达尔吃下苏玫递来的食物依然觉得食之无味——即使洛嘉和索赫斯都赞叹好吃。
临解散前,苏玫倒是专门向他说,下次来会给他朗读其他的书,或许会发掘出他真正的才能。
他没有听进去,只觉得妹子的微笑温暖人心,纵然天色已晚,却让他的世界挂出了绚丽的晚霞。
回到家与家人吃过晚餐后,宾达尔便回到卧室躺着,回想起白天的工作并不繁忙,多日不见的洛嘉不知是如何找到了他;回想起洛嘉的悲惨身世,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就是个吊儿郎当的二流子——然而他就是做不到父亲那样为自己所做的卑微工作而感到自豪,事实上根本就没上层人士正眼瞧过他爸,只把他当牛马般指使;又想起了那个市井当中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女子,苏玫,如水仙般温柔美丽,想起她朗读的魔法测试,自己又不自觉扑哧地笑了起来。
书里写的什么“大源之流”,难不成空气还能像泉水一样咕咚咕咚喷涌而出不成?
边想着,宾达尔边做起相应的动作,将手举起,忽见一道转眼即逝的光,怦地一声,天花板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