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数千匹马的蹄子敲打着地面,低沉杂沓的声音一直传到数里以外。
旌旗飘舞。
大军前进,马蹄趟起一片片烟尘,直升到数丈高空,漫漫征尘远隔十余里都看得见。
官军的铁骑象潮水似地涌过来。
这里是梨树沟。
一片平缓的丘陵地带,大路从起伏的缓坡中穿过,坡上长着一行行的桑棵子。
谭天保带着他的仅仅二十个人的“火器营”,就埋伏在坡上的桑棵子里。他们手里都拿着鸟铳、手铳,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他和手下的士兵们——个个胆战心惊。
眼前的情景实在让人眼晕啊……
官军的披甲铁骑,简直就象大海的浪涛一样,没边没岸,一眼看不到头,漫地而来,那股一往无前的势头让人绝望。
这怎么守啊……
谭天保咬了咬牙。眼下,没什么别的出路,既然命令是——战斗到死。那……就这样吧。
硬着头皮干。
官军的前锋,顺着大路驰骋,跑得飞快,几十匹战马已经快踩到谭天保的脑袋上来了。
“开火——”谭天保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
二十来个士兵,一起点燃了火绳。
“嗤——”火绳迅速燃烧,点燃了鸟铳里的火药,“嗵——嗵——”一声接着一声,只见一片黑烟冒起来,从桑棵子里飞出一片铁砂。
“哗啦啦——”
铁砂喷出去,居高临下,一下子喷到了正在大路上奔驰的官军队伍里,由于铁砂是呈“散射”状的,所以“命中率”非常高,登时就引发了一片人喊马嘶。
好几匹马被射倒了。
马匹嘶叫着仆倒,人从马上栽下来,人的身上被铁砂射中,受伤惨叫。
队伍一下子乱了。
这是一个信号——战斗,正式开始了。
谭天保的“火器营”的第一阵射击,掀开了一场惨烈宏大的阻击战的序幕。
……
“杀——”
喊杀声中,大群义军步兵,从各个丘陵山包后面,冲出来,分成数路,向着官军的骑兵大队发起了冲锋。
刀枪大戟举起来,就象山坡上突然竖起了一片森林。
势如潮涌。
官军动作也快,迅速展开队形。
洪承畴手下的关宁铁骑,训练有素,遇到袭击不急不乱,很快按照哨、伍的编制摆开,骑兵一队队分散开来,高声呐喊着,向着义军发起反击。
残酷的混战开始。
一队队的步兵,和一队队的骑兵,混战在一起,展开激烈的厮杀,短兵相接,大刀长枪互相碰撞。
丘陵坡地,骑兵作战显不出速度快的优势,也不易摆开阵形,义军正是抓住了这个“地利”优势,呐喊着蜂拥而上,朝着官军发起勇猛的进攻。
尘土飞扬中,刀枪的碰撞声,马匹的嘶鸣声,人的吼叫声……很快乱得不可开交。
战斗一开始,就在短时间内搅得纷乱,形成一个个旋涡状的战团,冲杀……蔓延……随着一队队的人马冲过来,加入战团的队伍,越来越多,不到一刻钟内,十几里地面都变成了战场。
每一处丘陵,每一处山包,每一段大路,每一块平地……全都展开了激烈的对杀,骑兵与步兵,在奔驰,在跳跃,在吼叫……趟起漫天的烟尘。
不断有人马仆倒在地。
然后其它的人,就从倒在地上的人马身上踏过。
血流满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