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回去又能怎样呢?村里已经没了几户人家,家里除了一口锅和一个土炕,剩下的就是破旧的墙和孤零零的自己,不如就在这路上寻寻活路吧,兴许还能讨口饭吃。
......
......
其实,二娃的爹娘并没有抛弃他。
那天,二人寻到了铁匠铺,见里面空无一人,火炉子上的灰平平整整的,说明很早就熄了火,这营生怕也是靠不住。二娃爹正寻思着喊一声,一个伙计病病殃殃地从里屋走出来。
二娃爹问,娃儿,狗剩在吗?
狗剩?狗剩是谁?
就……就是张铁匠。
哦,被赶走了。
二娃爹娘面面相觑,二娃爹又问,为啥?
偷人呗。说到这,伙计似乎提起点精神,看了看里屋,压低声音说,狗日的是包了天,拱了老板娘的婆家侄女,被赶出去了,就一个月前的事儿。
那……他现在住哪?
街东头的后面,你们寻寻去,远远的见到一个快倒的土坯屋子就是了。
二娃爹娘点点头走了出来。
狗剩是二娃爹的发小,论远近,两人零星还能扯出点亲戚关系。小时候,狗剩过继给了舅舅,就是老铁匠。老铁匠对他不薄,从小到大虽然安排的活儿重了些,可饭从没少了他一口。只是他的舅娘不厚道,嫌他吃的多,横竖里总是挑刺,还打他。
狗剩恨死了这个舅娘。
二娃爹娘寻到狗剩住的破屋子时,狗剩正蹲在门口抽着旱烟。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半拉子脸,满脸的污垢混着结了痂的伤口贴在脸上,像淋过雨的墙皮,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
二娃爹隐约觉得像狗剩,又不敢确定,怯怯地叫了声:狗剩……
狗剩抬起头,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两人,稍会,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喜悦,稍纵又变回了茫然。
谷子哥……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来集上,顺道看看你。
哦,到屋里坐吧。
二娃爹娘跟着狗剩进了屋。屋里连个桌椅也没有,只有一个土炕,上面的草席已破旧不堪。二人刚准备坐下,突然,窗外传来吵吵闹闹、说是要砍死他的骂喊声。
狗剩脸上马上露出了惊恐,还没说出让谷子哥他们先回去的话,一群人就闯了进来,见了狗剩就打,劈头盖脸的还吆喝着:叫你偷人,叫你偷东西……其他插不上手也插不上嘴的人,见屋里除了一个炕,连可以砸的东西都没有,更是气急败坏,索性砸起墙来……二娃爹娘在混乱中惊慌失措,愣在那里。
没半晌,只听见轰的一声,屋子竟然塌了。
二娃这一辈子也见不到自己的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