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早上内阁会议的内容还没有公布，加上陈长卿平常多是独自行动，不认识也是正常。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这么蛮横？”中年男子虽然不认识，但语气却并不友善。“这里是稽核司，我劝你们其他部门的人就算来办事，也说话放客气点。”

“我刚才好像并没有说你什么吧。”陈长卿不解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你语气有问题。”中年男人的理由倒是奇特。

“语气？呵，这也好意思说出口？”陈长卿被这中年男人气笑了。

“怎么？语气有问题就不算问题了吗？道歉。”

“道歉？我给你道歉？”陈长卿坐在凳子上，只是斜了眼这个中年男人，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看我干什么！”也不知道是陈长卿那里热到他的，中年男人两步冲过去，身手就要拎起陈长卿的衣服。

可伸到一半时，中年男人的手却停住了。“你……你……是特勤局的影级？”

“哦？你认识？”陈长卿感觉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不过这也正常。知道有特勤局这么个机构的人并不少，但知道哪些人是特勤局的，并能对上号的人并不多。这个中年男人也是知道特勤局这个地方，但不知道哪些人的那种。

“我……你就算是特勤局的又如何，帮着敌国的女人，你还算什么青龙国人！”中年男人鼓起勇气，还是伸出了手，一把将陈长卿的衣领捏住。手却在发抖。

“怎么？抖什么？慌了？还是怕了？”在外人看来陈长卿依旧是那副表情和语气，菲尼克斯却感觉到，陈长卿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就好像一头被惊醒的雄狮，在做扑向猎物前的准备。

“你……”中年男人并没有认出陈长卿，他只是一时过于激动，不知如何表达。一瞬间涌上心头的记忆，让他很痛苦，也让他很欣慰。“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但我的爱人……她……她回不来了！”中年男人终于下定了决心，高举起拳头，就要打向陈长卿。

陈长卿就这么坐着，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等着他的拳头挥下。

可是，中年男人没有打下来，而是突然崩溃地哭了。

嚎啕大哭，涕泪横流，说的应该就是这种场面吧。

中年男人推开陈长卿，一个人站在那里，高举起双臂，仰天大哭。突然双手自上而下，狠狠拍在桌面上。

“我知道你们特勤局，我也知道你。但是她……”中年男人单手指着菲尼克斯，“我不想看到她活着。”中年男人只是说了这句话，又是双手抬起，猛拍向桌子，盘子里的菜汤溅了起来，菲尼克斯却并没有躲避。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心情，也形容不出来。

一点也没有作为胜利的一方应该有的喜悦，甚至还有点难过。

就算现在和奥索拉的灵魂已经完全融合，菲尼克斯也能感觉到奥索拉灵魂的温暖和对自己灵魂的影响。

“我……”菲尼克斯准备开口，却被陈长卿挥手打断了。

“你不用道歉。本来就是敌国，你的做法只是遵循你们国家的意志，做出那些事情，并非你能选择的。”

“错就是错，无论是谁的意志。我作为最后的实行者，错误更不能避免。是我做的，我就得承认。”菲尼克斯看向陈长卿，扒开放在自己面前的手。

陈长卿有点意外，这个人应该已经不是奥索拉了。陈长卿刚才并没有从中年男人身上感觉到魔力的波动，按照菲尼克斯的能力，中年男人根本就不可能靠近，可她却退让了，做出了只有奥索拉才会做出来的行为。

奥索拉，可能还在。

这是陈长卿那一瞬间的想法。

“你说的很对，这件事是我的错，也是我们白虎国的错。我不会奢望你们能够原谅，但我确实要为我国的行为和我的行为道歉，对不起。”

菲尼克斯站起身，面向中年男人，深深弯下了腰。

重新直起身，菲尼克斯抬眼看向围在后面的人，她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逐一扫过，她看到了很多，但更多的是痛苦，有些人虽然没有流泪，但红肿的眼圈却告诉她，这些人应该也是受害者。

自己虽然是柱神，但自己的降临，也让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消失了。陈长卿和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应该有过很深的感情，她的消失，对陈长卿的打击应该也不小。

希尔的出现，当时在场的人应该全部都成为了祭品，包括那个光头军官可凡，还有那个一息尚存的何塞。他们虽然不愿意，甚至都不知道，但应该也都成为了祭品。

菲尼克斯走过中年男子，走到围观的人群面前，又是弯下了腰。

痛苦的呜咽由小声逐渐变大，慢慢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能听到很多名字，菲尼克斯感觉，这些名字应该都是在阵法中被当作祭品的。

“我知道你想做一点补救，但是你的身份做这些事，又是在这个时间，真的很不合适。”陈长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菲尼克斯身后，小声道。

“我知道我做的这些只是吃力不讨好，但我还是想做。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心底有一个声音，我只是帮她实现了她想做却做不到的吧。”菲尼克斯直起身，看到陈长卿呆滞的眼神，那里面也渐渐布满了泪水。

“奥索拉……”陈长卿没有向稽核司的员工那样大喊出声，大声痛哭。他只是动了动嘴唇，菲尼克斯也只是听到了这个名字。

战争，都是受害者。